第一百一十六章 葬禮(2 / 3)

她還是擔心我,我不想再說什麼,站起來讓曹媽攙扶我回靈堂,穆津霖和周逸辭都脫下西裝換了孝服,兩個人站在靈堂前佇立,麵前的火盆燒得很旺,嗆鼻的煙熏味從空氣裏蒸騰揮發,一名主持守靈儀式的統籌在地上留出四個蒲團,他們兩人跪在最兩邊,中間的兩個是我和大太太的。

不過大太太還在醫院住著,她摔傷很重,幾天之內下不了床,她倒是能忍,可忍過儀式和葬禮,恐怕這輩子都下不了床。她已經殘了腿,穆津霖當然不忍心看她再添重病,所以好說歹說壓下了她的固執。

穆錫海死前有話,從今以後由我掌管整個家族,這意味著大太太手中沒有實權,方方麵麵的一切都將握在我手裏。

所以葬禮上,我將代替大太太成為親眷的首位。

金律師並沒有露麵,他似乎想等儀式結束後再公布遺囑涉及的內容,而現在穆錫海名下的一切財產,包括這棟祖宅,都不能被任何人支配。

並且金律師委托一名事務所的助理到達祖轉述穆錫海彌留之際關於對沈碧成和可心的安排,收回齊良莠二太太的身份,由沈碧成填補,齊良莠如果不死,則三年之後恢複自由身,至於其他等到葬禮事宜結束後再根據遺囑分割。

那個不可一世機關算計到頭來還是輸得一敗塗地的齊良莠,如果她聽說沈碧成占據了她的位置,連可心一個小丫頭都成了四太太,唯獨她可悲可歎,不知道又會如何發狂。

這才多久啊,還有三年呢,有得她熬。

女人的美貌是資本,是在男人天下立足的籌碼,美麗的臉蛋總比平庸的臉蛋得到的優勢更多,可女人自己不能太當回事,齊良莠炫耀放肆了小半輩子,最後結局還不是如此淒慘。

穆錫海對於齊良莠的處置,本身就是一個空子,一個故意給我們鑽的空子,齊良莠作惡多端,又囂張跋扈,整個宅子對她怨聲載道恨之入骨,她一旦落魄,牆倒眾人推,她遠比沈碧成要難熬,她好歹還有點餿飯吃,齊良莠隻怕要活活餓死。

她養尊處優了三年,怎麼經受得起從風光的二太太到階下囚的巨大落差,她自己嘔也嘔死了,再吃不飽穿不暖,連太陽都見不著,齊良莠根本活不下去,我還好說,沈碧成和她不共戴天,穆錫海給她二太太的地位,不就是讓她玩兒死齊良莠嗎,這大概是他能給予沈碧成的唯一彌補了。

手刃害了自己幼子的仇敵,這份快感哪裏是幾箱珠寶能夠比擬的。

她就算走了狗屎運,怎麼都折騰不死,真撐過了三年,放出去她在濱城也待不了,褚慧嫻被她打壓了這麼久,受盡委屈和怨氣,她就算肯息事寧人,穆津霖也勢必不會放過她,齊良莠堵死了所有退路,她隻能換個城市從頭再來,可四十多歲的女人,她拿什麼和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爭春天。

聰明人讓手裏的散牌反敗為勝,愚蠢人讓手裏的好牌一塌糊塗。

齊良莠曾經手握一副百分百會贏的牌,即便她沒有孩子,她還是最接近勝利的那個,是她自己太急功近利,太想要一步登天,才會狠狠摔下來。

沈碧成對這個大快人心的結果沒有任何喜悅,她臉色慘白跪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穆錫海遺像發呆,傭人喂她水她不喝,食物更是碰也不碰,我將蒲團推到她旁邊,和她一起跪著,她愣怔中小聲對我說,“你覺得冷嗎。”

我說馬上就四月份了,怎麼還會冷呢。

她哭得麻木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宅子冷,冷冰冰的。”

我抬頭四下看了一圈,視線所及之處一片白色,“再冷,也比你在地下室三年好受,沒有自由沒有尊嚴,連衣食溫飽都成奢望。不過你現在苦盡甘來,雖然老爺不在了,但二太太的身份足夠保你富貴榮華。”

“你以為我很在乎二太太的身份嗎。”

她嗓子哭啞了,說話時候嘶嘶拉拉的,聽上去很難受,“那不過是一個空殼子,它不屬於婚姻,不屬於愛情,不屬於這世間最受女人看重的一切。”

我嗤笑出來,“可它屬於錢財屬於地位,除了你要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它什麼都可以換來。而千千萬萬的女人,早已經越來越看透男人和愛情,前者遇事涼薄,後者也變化莫測,隻有能握在女人自己手裏的東西,能被享受的東西,才是現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