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再度合上,周逸辭露出一絲笑容,“大哥今天準備要與我一爭高下了嗎。”
穆津霖說爭不爭不也走到了這一步,無可回頭。
周逸辭感慨搖頭,“我以為大哥會讓我。畢竟這場魚死網破,對公司不利,到時流言四起,我和大哥在公共場合碰到,著實有點尷尬。”
“我為什麼要讓你。”
周逸辭偏頭看他,“難道大哥心中手足之情比不過權勢嗎?”
穆津霖垂眸冷笑,“你心裏比得過嗎。”
周逸辭不語,穆津霖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其實你我都是一樣的人,隻是你更虛偽,我至少願意坦誠麵對自己的貪婪,你想得到的太多。累嗎,逸辭。”
周逸辭臉上始終沒有斂去的笑容在這一刻微微垮了垮,不過他非常善於控製自己的情緒,這樣的垮在一瞬間便消失掉。
“看似舒適的人,都被踩在腳下,而像我和大哥這樣疲累的人,才有資本把別人踩在腳下。”
穆津霖說,“我仿佛預見了我們未來的下場。”
“不重要,未來還遠。”
電梯門在五樓緩緩拉開,停頓了幾秒後,林葆承和幾名高層也恰好從旁邊的電梯內步入,他們站在走廊,注視著這邊,周逸辭笑出來,薄唇闔動的動作非常小,聲音也壓得極低。
“不管是我還是大哥,父親的心血能夠得到一個妥善安置和延續,就是大喜事。大哥拔得頭籌我會衷心恭喜,如果換做我,大哥不也一樣替我高興嗎?”
穆津霖說當然,周逸辭眼底的冷意一閃而過,兩個人同時邁出電梯,在眾人擁簇下直奔會議室而去。
會議室內的座位已經滿了一半,相鄰兩座的股東高層正在竊竊私語,小聲議論什麼,秘書部職員捧著咖啡與茶盞挨個擺放,眾人見主角進入,紛紛停止一切動作起身,馬德祿與賈股東分列左右兩側的一三位置,長桌北邊的首席是周逸辭,南邊的首席是穆津霖,林葆承本該居右一,但他今天作為主持,並沒有入座。
穆津霖和周逸辭歸位後,其餘人也再度落座,偌大的會議室內驟然安靜下來,隻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吸,甚至連呼吸都控製著,微乎其微的一絲響動。
秘書給周逸辭麵前放了一杯茶,他端起來聞了聞,可能不夠香,他又要了杯咖啡,賈股東在旁邊小聲說,“周總今天意氣風發,一定能拿下這個位置。”
周逸辭掃他一眼,沒有任何回應,吳助理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臉色這才有了一絲變化,“沒找到是什麼意思。”
吳助理說,“金律師消失了,並不在之前就職的事務所,包括他的同時上司都對他的去向毫無所知,公寓掛牌出售,他老家已經差遣搬移,我們能調查掌握到的所有消息,都沒有這個人。”
周逸辭捏著瓷杯的手指緊了緊,“是穆津霖那邊的動作嗎。”
“不會,我們都找不到,他更不可能。我分析後有兩種猜測,其一是您父親沒有把公司股份留給您和穆總,也不希望有任何漏洞讓這筆股份更變,為了幫助程小姐牢牢握在手中,提前安頓好了金律師的去處,以他老人家一輩子打磨的人脈,隻要不想留線索,我們確實很難查到。”
穆錫海精明,他立下遺囑沒有公證那段時間,金律師消失得無影無蹤,都說在國外,可周逸辭私下查過,也毫無頭緒,可見老家夥的手伸到了航空局,連資料都抹掉了,將金律師徹底脫離濱城也不是沒可能。但這份代價太大了,連根移除不等於要贍養他一族嗎,他的長輩他的後代,都要無休無止借用這件事而索要,人心都是貪婪的,誰不想天上掉錢坐享其成,以穆錫海絕不會為自己的子孫埋下這樣擇不清的後患。
“第二種猜測呢。”
吳助理吸了口涼氣,“周總認為還有誰和這件事有千絲萬縷的關聯,並且有足夠的謀略與心機籌劃。”
周逸辭不語,他眯了眯眼睛。
“我們想要收買金律師,他是遺囑第一見證人,也是老爺子臨終唯一的囑托人,他有資本將黑白顛倒,我們隻要買通他的嘴,不需要畏懼遺囑的白紙黑字。我們能想到的,程小姐同樣可以。您難道沒有發現,她的手腕很深,眉眼藏不住的精明越來越明顯,她如果要藏匿金律師,以程小姐的聰明程度,確實能把我們逼入一團迷霧。我們覺得金律師會攜家眷逃離濱城,不斷投入人力去追查,程小姐很有可能反行其道,就把他們安置在濱城。”
周逸辭將杯子撂在桌上,這一下有些重,本就靜若無人的室內顯得異常尖銳,吳助理退後一步,周逸辭抿唇沉默了片刻,朝林葆承伸了下手,後者手持幾分文件走到正中,他正要開口,穆津霖止住他,“不急,我等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