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愛喝普洱嗎。”
他臉色一變,“誰說的。”
我也一愣,“碧螺春?龍井?”
他注視我,笑得非常陰森,“誰愛喝普洱。”
我也是口誤,完全無意識的說出來,我解釋說誰也不愛喝。
他張開薄唇含、住杯口,嚐試了幾滴,“毛尖。”
他偏頭睨我,“你在逗我嗎。”
我也覺得好笑,家中櫃子裏有很多牌子的酒和茶葉,九兒今天還真是被嚇壞了,隨手找出一罐抓了把就泡好端來,毛尖是我愛喝的,常搭配桂花和玫瑰,周逸辭幾乎不碰。
他將茶杯重新放回托盤,“怎麼不問問今天的結果。”
我垂下眼眸,他果然還是放不過這一關,我說,“我都清楚。”
“掌控在你的意料中,對嗎。”
他側身對我,手指在杯蓋上戳戳點點,那是一簇青色的花,不知是描摹還是紋刻,十分流暢漂亮,周逸辭的東西都很華麗精致,未必有多麼奢侈,但一定是尋常人達不到的品位。
狠毒的男人都精致,也都深沉。
而咋咋呼呼罵罵咧咧的,實際都色內厲刃毫無膽量,用江湖話說就是個混混地痞,欺淩窮人攤販,給真正的爺當孫子。
“這麼久,金律師到底在哪裏。”
“在你公司旁邊的酒店。”
周逸辭眯了下眼睛,“你安排的。”
“他自己不想被你和穆津霖其中任何一個找到,也不願站在風口浪尖上成為眾矢之的,不止你們找他,多少人都在找他,他隻好來求助我。”
“眼皮底下金蟬脫殼,這一招玩兒得驚險漂亮,沒你這個女諸葛,他辦得到嗎。”
周逸辭轉過身,他麵朝我,居高臨下的俯視,唇角和眼底都染著十分深邃的笑意,“說謊的嘴唇,要長出一萬顆水炮,吃不了東西,還會不漂亮。”
我盯著他不語,他笑著問,“好玩嗎。”
周逸辭寬厚的大掌從我臉上流連而下,一直到我細弱的脖頸,他非常愛憐的眼神,疼惜又不忍,最終慢慢蜷縮,將我完全控製在掌心。
那像是能托起希望的帆船眨眼間變為刮骨的利劍,他忽然狠狠扼住我喉嚨,我掙紮之中被他掌下的力量推拒到書架,背部狠狠撞上去,砰地一聲,書架劇烈晃動,書籍從四麵八方的位置滾落下來。
他眼底的柔情不複存在,似乎隻是一個錯覺,變為似怒非怒的風暴,我回想起露台上被掐斷的屍首,和他此時對我的動作如出一轍,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什麼,他也看到我眼中一絲非常微茫的驚恐,更多是我偽裝的平靜,他用最猙獰恐怖的笑容問我,“我對你這麼好,這麼溫柔,你怎麼還不知足呢。”
我張開嘴發不出聲音,連呼吸都很困難,我垂下眼眸看到他手背繃直的青筋,他下了重手,他其實從沒舍得用力對我,這是第一次。
“這張俏麗純真的臉,怎麼如此會演戲,昨晚還偎依在我胸口,對我萬種柔情,今天就變成了背後捅我的刀子。”
他低低悶笑,“女人善變,可真是猜不透。到底還要我怎麼疼你,你才肯乖一點。”
我咬住嘴唇,將所有力氣都集中在鼻子,狠狠呼吸著,可鼻息與喉嚨連成一條線,都被他扼住,我能呼吸到的隻有很少一絲,根本不夠我維持下去,我漲紅了臉,他看著我這樣狼狽又痛苦的臉。
“程歡,別不知天高地厚,好好待在我身邊,文珀還由你照顧,如果你再興風作浪,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殘忍的事。”
他扣在我咽喉處的掌心抬了抬,隔開一厘米距離,猛然灌入進來的空氣續了我的命,他臉朝我靠近一些,“文珀能在你身邊長到幾歲,取決於你這個母親安分守己的程度,記住了嗎。”
那一絲幾乎暈厥的沉悶在氧氣衝擊下被殺死,我狠狠抓住周逸辭胸膛的襯衣,艱難發出沙啞滄桑的聲音,“難道不是取決於你對我的興趣還能維持多久嗎。你已經明確告訴我,我不過是供你玩樂的金絲雀,這些好早晚都會灰飛煙滅,為什麼不允許我為自己想後路。我不是從最開始就站在了背叛的位置,我問過你要不要走,我問過你要不要娶,我問過你所有我能咬牙問出口的話,何況你我之間從來談不上背叛,如果有,也是你親手送我站在這個位置,從我跟了你爸爸那天起,我不就已經背叛了嗎?”
周逸辭的臉色愈加陰沉,他最恨別人的反駁和質問,也最恨翻舊帳,尤其這個人還是我。
不過他禁錮我脖子的五指並沒有因此而失控,他忽然露出一絲笑容,手掌鬆開向上微微蜷縮,捏住我下巴,他這才用了極大力氣,知道這不會傷害我性命,隻能將我整張臉都捏變形,讓我感覺到無法排解的巨痛。
他目光貪婪在我眉眼和薄唇上打量,恨不得一口吞吃入腹,“你這樣聰慧可人,從美好的皮囊,到工於算計的內心,都讓我欲罷不能,我對你的興趣怎麼到得了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