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看出他麵對程歡時別有深意的目光。
可周逸辭萬萬沒想到,穆津霖竟然敢這樣明目張膽闖進來奪人。
他是瘋了,也不會瘋得這麼徹底。
除非是程歡求救。
她張了口,意味著她拋棄了回頭路,他才不顧一切。
百密一疏,他漏掉了虎視眈眈的梁禾依,梁錦國剛剛安排他接觸了鄭廳長,這樣天大的禍事,他還怪不得梁禾依。
周逸辭抬起手砸向一側的牆壁,砰地一聲,像地動山搖,像驚天霹靂,屋頂的燈晃了晃,他骨節溢出青紫,青紫中滲透密密麻麻的血線,他緊抿薄唇轉身下樓,帶起一陣陰厲的風。
保姆見他下來,急忙迎上去,她問還能不能接回程小姐與小少爺。
周逸辭一聲不響,他正在思索該怎樣與穆津霖周旋,這個男人恐怕不能留了,他實在處處礙事,周逸辭算不上顧及他是大哥才留情,他隻是深諳穆津霖的背景不簡單,不敢輕舉妄動,可他的手伸得這麼長,再留下去自己隻會損兵折將,如果不是他奪走程歡與文珀,周逸辭並不打算與他挑明,如此相安無事也不算壞。
是他走到這一步,讓兄弟反目為仇上升到生死不留的地步。
周逸辭拿起從口袋裏摸出根煙,他沒有立刻點燃,而是叼在嘴裏,拿著打火機在指尖玩弄,若有所思盯著一樽瓷瓶。
吳助理對保姆說,“穆總帶走程小姐和文珀的過程,你們在場嗎。”
保姆點頭,“他按響門鈴,我恰好聽見,就去開門,他進來後二話不說直奔二樓,在走的過程喊了聲程歡,程小姐聽到從房間出來,她臉上很喜悅,也很開心,她將文珀抱下來,這時保鏢已經意識到他不是單純來探望,而且先生提前有話,除了他允許的人外,任何人不得進入公寓接觸程小姐,第一個保鏢過來請他離開,他反手折住那名保鏢的手腕,其餘四名也都衝上來,但是交手時間並不長,很快就都被大少爺撂倒在地。”
保姆身後的九兒坐在沙發上捂著嘴巴哭,斷斷續續說,“我在穆宅伺候那麼久,從沒見到過大少爺有這麼好的功夫,老爺也不知道,大太太更不知道。他手腳隻是簡單幾下,連氣都沒有喘,所有保鏢都倒下,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即便先生留下更多的人,恐怕也不是大少爺的對手。”
吳助理掃了一眼默然不語的周逸辭,他走過去站在旁邊小聲說,“要不我派人仔仔細細調查一下穆津霖的底細。”
周逸辭慢條斯理按下打火機,躥升出的一縷火苗點燃了煙頭,他嘬了口,眯著眼睛,狠意從瞳孔內迸發出來,“調查下皇司碼頭,我聽到了點風聲,興龍會拜訪了圈子裏名氣並不大的磐虎堂,傳出消息那邊霖哥是穆津霖。”
吳助理整個人一怔,雖然磐虎堂自己低調,同行出於尊重也沒有到處宣揚,但說是穆津霖,吳助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這不會吧。”
周逸辭沒說話。看來老鋪老城廂那些地方的地痞蛇頭對更大的組織一無所知,也就能問出點下三濫的消息,以致於才耽誤這麼久。
磐虎堂是一個神奇而隱秘的地下存在,甚至說它為傳說亦不為過,這個組織沒有背景,隻有一群四麵八方籠絡來的有前科或者貧窮得吃不上飯的社會人,他們像是一夜之間揭竿起義,反抗不公的世俗,依靠不要命的精神在各種夾持下開辟出一條血路,他們非常可怕,但又非常可敬,興龍會欺男霸女的事還偶有發生,到小店鋪吃喝從來剔牙就走人,磐虎堂的手下連泡小姐買豆漿都要給錢,更不要提欺壓良民,聽都沒聽過。
這個組織有鋼鐵般的紀律和近乎固執的行規,在不到十年的時間裏,已經迅速發展為濱城唯一能夠與背景深不可測橫跨三霸領域的興龍會平起平坐,甚至後者甚為忌憚。
他當初在追查穆津霖背景想過千萬種可能與出處,甚至考慮過他是不是某個手握重權的仕士,但從沒有往磐虎堂上想過,這怎麼可能,穆津霖那樣紳士儒雅不動聲色,會以一己之力挑起這個龐大的地下圈子嗎,而且這麼漫長的歲月竟沒有走漏半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