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看我,眼睛內閃過一絲懷疑,明顯覺得這不是我風格,但還是精蟲上腦恍恍惚惚跟了進來,在他幾乎和門框持平時,我腳尖一用力,將門狠狠甩上,穆津霖迅速後退,還是被門掩住了一片衣袂,所幸他反應快,否則現在一定被撞出了紅鼻頭。
磐虎堂呼風喚雨的神秘大當家穆津霖,長出小醜一樣的紅鼻頭,竟然是饞嘴吃被女人踢出來,傳出去想想就覺得有趣。
我隔著一扇門大笑出聲,他在門外盯著玻璃上反射出我微微彎腰的影像,似乎想到我此時有多得意,唇邊不由自主溢出一絲笑。
與此同時門外文雋正被巴哥扯著後脖頸揪來了,他不想去,他知道穆津霖現在沒工夫應付別人,一門心思都撲在那個女人身上,他才不想進來惹禍,可巴哥吃錯了藥,非要看看那女人的廬山真麵目,文雋身手不行,他哪打得過巴哥那牲口猛獸似的身板。
文雋身上筆挺的衣服被巴哥扯出了褶子,他將那雖然短粗但十分有力的手指頭一根根掰開,沉著臉問,“看見了嗎。”
巴哥問看見啥。
文雋指著褶子,“這個。”
巴哥推他一把,“這咋了?”
文雋冷笑,“我無法容忍我身上有頭發,有褶子,有灰塵。”
巴哥掃他褲鏈,“你棒子上沒褶子沒毛兒嗎?你能刮得連點底兒都不剩?”
文雋大罵,“粗俗!鄙陋!”
“脫了褲子你文雅?趕緊麻利進去!”
巴哥把文雋往門上推,文雋單薄文弱,巴哥那一下他也沒有防備,直接砸在了門上,砰地一聲響,倆人動作和吵罵同時僵住,聽著那扇門裏是否有動靜,一片悄無聲息。
文雋指了指木門,“進去惹禍你兜著嗎?”
巴哥揚起下巴,一臉的英勇無敵,“我兜著!”
文雋豎起大拇指,直接推門進去,巴哥在後頭慫下來又說,“才怪。”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客廳,一眼看到躺在小車裏的文珀,他還沒睡,正纏著兩隻小腳吐奶泡,隔著一層薄薄的藍紗,隱約能窺探出他小小的輪廓。
巴哥稀罕孩子,但他自己沒孩子,正因為沒有他看了才愛。他沒結過婚,女人碰了不少,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了,可真正讓他有衝動安定下來的,他從沒遇到過,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女人要錢花的醜陋嘴臉,漸漸對愛情對婚姻都失去了希冀,他覺得男人和女人完全可以通過交易滿足各自的需求,何必非要強製性的拴在一起呢,老盯著那一張相同陳舊的臉,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文雋蹲下將鎖打開,掀起上頭的蚊帳,文珀滴流亂轉的大眼睛注視他,又落在站直了的巴哥臉上,許是巴哥長得太逗,千載難逢的土豆疙瘩,文珀從出生起見到的都是長得好看的人,實在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他咧開嘴像是笑了笑,但笑得很淺,巴哥稀罕得不行,從小車裏把文珀抱出來,文雋讓他別動,巴哥說動咋了,這不霖哥兒子嗎,還能害了不成。
巴哥抱著文珀哄他玩兒,文珀沒有被這麼沒溜兒的人逗過,他還不太會笑,但已經知道咧嘴,顯得十分活潑機靈,巴哥讚不絕口,“要不說是霖哥的種,長得真俊俏。”
文雋在旁邊說,“如果是你的種,從小就是一隻馬鈴薯。”
“你種好,一根白筍。”
文雋說,“筍的營養價值高。”
巴哥抱著肉團子似的文珀換了個姿勢,“土豆遠銷世界各地,知名度高!”
“再高也是馬鈴薯,又醜又矮。”
巴哥急了,個子矮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痛,熟悉的人逗兩句別過火他能忍,可不熟的人提一個字他都要翻臉,他單手抱孩子過去踹文雋,“你他媽跟陰盛陽衰的公公似的,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我還能造出種來,你造得出來嗎?”
文雋也生氣,他長得白嫩又不是沒那功能,他也反手扒拉巴哥,文珀在懷裏看著咧開嘴笑,底下吵吵嚷嚷驚動了穆津霖,他推門出來,看見巴哥和文雋加起來七張多的人正拳打腳踢,嘴巴裏罵著不堪入耳的汙穢,他敲了敲走廊,“把孩子放下出去打。”
文雋先鬆開手,整理著身上被抓出的褶皺,巴哥抱著孩子走到樓梯口,看了看穆津霖,又仔細端詳文珀,“霖哥,種子很強啊,孩子跟你一模子。”
穆津霖看到正歡笑的文珀,他這樣一笑,模樣更俊俏可愛,與程歡的明媚透亮如出一轍,他問巴哥像嗎?巴哥說像啊,鼻子嘴巴,縮小版一樣,抱出去都看得出是霖哥的孩子。
穆津霖嗯了聲,他邁下樓梯抱住文珀,朝空中舉了舉,笑得十分燦爛,“這就是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