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脫不過烈火焚身的折磨,也逃脫不過這一半溫暖一半冰涼的夜色。
那種淬入皮肉和骨血的酥酥癢癢的誘惑,將我深埋在靈魂裏的東西狠狠勾了出來,那是我自周逸辭之後完全塵封的猖狂,變得柔軟,變得自縛。
我沒有再觸碰過,也沒想過觸碰。
它就該安靜,或者永遠沉睡。
那樣一份來自愛情的快樂。
當愛情就那麼凋零,它拿什麼給予快樂。
可我低估了人生的相遇,低估了每一段故事的狂熱。
更低估了穆津霖的迷人,和他不著痕跡毫無征兆塗抹在我生命裏的顏色。
他來勢洶洶,風卷殘雲。
他額前淌下汗,眼睛著了火。
他直直逼視我,用焚燒一切的火熱。
我身體被他禁錮住,隻能在灼燒的高溫下像水草一樣擺動,渴望得到一點甘霖,來解我喉嚨幾乎冒煙的渴。
“看著我。”
他忽然在我最難受的時候說出這三個字,似乎命令的口吻,他在我眼中,我在他瞳孔,我們誰也沒有遮掩。
我忘記了周逸辭之前的時光,我隻記得遇到他之後的日子。
這是我第一次在除他之外的男人麵前幹淨到底,沒有掙紮。
我閉上眼睛不肯睜開,我不敢看,不敢看這樣令我不知所措的春色。
我以為穆津霖會罷休,可他根本沒有,我不聽他的話,他便用盡他一切手段來誘惑我。
很快我額頭滲出汗水,時冷時熱的感覺像發了燒,潮濕的軀體仿佛從海水裏浸泡,又被撈出,起起伏伏的顛簸中,我已經淪喪了理智。
那是很久沒有過的感覺,從周逸辭與梁禾依糾纏不休,我就再沒有從他身上得到過半點快樂。
隻有迷茫,仇恨,禁錮與悲傷。
我對這個男人充滿了畏懼惶恐,充滿了猜測憎惡。
再濃烈的愛情也禁不住狂風暴雨的衝刷。
我每一絲堅持與不舍,都在他以為的酣暢淋漓的放肆中消磨掉。
可那樣的快樂,久違的快樂,仿佛又回來了。
在一片迷茫的大霧中,朝我招手,露出一絲朦朧笑容。
我拚了命要握住它,輪廓一點點清晰,穆津霖還在逼著我,要我看他,我注視他眼睛,他終於罷休,全身都濕透了,我不看他他寧可發抖爆炸還是執拗。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我看著他,他從我瞳孔看到了他自己,看到的那一刻他用力吻住我的唇,吻得驚心動魄,吻得歇斯底裏,我早已幹渴到沙啞和起皮的嘴唇,在他的吻中得到了澎湃的重生。
窒息,缺氧,輪番的轟炸我,他不知滿足,將我身體內的一切都從唇內吸走,我的意識,我的理智,我的靈魂,無影無蹤。
有紅酒的味道,有苦茶,有薄荷,有世間一切滋味美妙的食物,侵入我的三魂七魄,五髒六腑。
把我變得不像程歡,一點也不像。
如果此時我眼前擺放了一麵鏡子,我想它映射出的一定不是我的臉,至少不是我看了那麼多次的臉,而是一張陌生的,妖嬈的,甚至放縱的麵孔。
她讓我覺得可恥,又讓我覺得難以抗拒。
“我是誰。”
他咬著牙,沒有讓自己發瘋,他和我近在咫尺的臉塗滿固執。
“告訴我我是誰。”
我剩下的理智太少太少,我低低嚶嚀著,“你是誰你自己不知道嗎。”
他沒有防備笑了出來,“程歡,喊我名字。”
我快要瘋了,被逼瘋了。
有什麼了不起,這樣折磨人。
等明天看我不廢了他。
我帶著哭腔大聲喊出來,“津霖,你是穆津霖!”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漫長到我反反複複的湧出汗水,又反反複複的幹涸,他仍舊無止無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