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禾依如此狼狽跪在自己腳下,周逸辭當然不會再走,他低下頭看著瀕臨崩潰的她,對於這樣一個拂開的動作,周逸辭確實在表達他的厭惡,他很明顯讓她感知到自己的嫌棄,以她的驕傲清高,他認為她不會再堅持和拖拉,喪失掉自己最後那點尊嚴。而他的這份冷漠砸在梁禾依心上,讓她驚慌失措走投無路,可她仍然隻想著挽回。
他還是不十分懂女人,絕望之時那種急於握住什麼的迫切。
“逸辭…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惡心是不是?”
她淚眼朦朧,整張臉孔都是心如死灰的慘烈。
周逸辭默然不語,他這樣注視她良久,緩慢彎腰握住她的手,想要將她扶起來,梁禾依察覺到他的動容,她含在眼中的淚水倏地滾落下來,“逸辭,你不會舍得,對嗎?這不是我的錯,但你告訴我,命裏注定的災難,我怎麼算計得到?這一個月我飽受折磨,我不敢說,直到釀成了無可挽回的後果,我知道瞞不住,我自責悔恨,陷在背叛你傷害你的痛苦裏走不出去。等待你的這兩天我覺得我快瘋了,我度過了人生最煎熬慌亂的日子,我吃不下睡不著,我知道你踏入這扇門那一刻,就是對我宣判是生是死的一刻,如果你不要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周逸辭扶著她肩膀的手微微一滯,他聽出了威脅的味道,可他沒有問,他就以這樣僵持的姿態停頓了幾秒,聽到哭喊聞聲趕來的梁錦國推門見到這樣一幕,他一愣,“禾依,你跪在地上幹什麼?”
梁禾依顧不得顏麵,她哀求著梁錦國,“爸爸,我乞求逸辭原諒我,您不要管,您能不能出去?”
梁錦國火冒三丈,他氣憤自己的女兒這樣卑微,從最初戀愛,到後來成婚,她總是被壓製著,利用一切能夠拿出手的籌碼去拉攏他,到現在她受了傷害,沒有得到任何嗬護,為什麼還要下跪哀求。
他臉色十分難看,“逸辭,扶禾依起來。”
周逸辭聽到他的命令,抬眸掃了一眼,索性直起身,連拉也不拉,他一臉置身事外的平靜,“禾依不肯起。”
梁禾依身體顫抖著,她不斷嚎叫讓梁錦國出去,到最後幾乎嘶喊得沙啞,他怒不可遏,直接衝進來將梁禾依拖起,狠狠甩在床上,“這成什麼體統!跪父母跪長輩,天底下有人沒有做錯卻來跪丈夫的嗎?原諒什麼,不是你願意發生這樣的事,你不要做出一副你犯了錯的荒唐樣子!”
梁禾依被梁錦國的怒罵驚得一僵,她透過他冒火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此時的淒慘和憔悴,她小心翼翼而低賤卑微的表情,早已不見最初的驕傲。
可她沒有悔悟,反而露出更加崩潰猙獰的表情,咬著嘴唇壓抑痛哭出來,“我怎麼辦…爸爸,我真的好害怕,這真的不是我的錯嗎,我是不是遭了報應。”
梁錦國沒有聽她繼續胡言亂語,他知道女人攤上這樣的事,不管如何強勢勇敢,都會變得垮塌,變得倉皇,這是女人曆史上最慘痛的打擊和災難,他雙手背在身後,盯著情緒激動的梁禾依看了片刻,沉聲叫周逸辭跟自己去書房。
他們進入書房關上門,梁錦國站在桌角閉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氣,他沒有了剛才教訓梁禾依的淩厲,眉眼失去了銳氣,仿佛忽然蒼老了許多,他歎息一聲感慨說,“逸辭,我老了。”
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周逸辭沒有深思,隻說了句您還健壯,怎麼會老。
梁錦國轉過身,“二十年前我不能挽救自己病重的妻子,三十年後我不能保護自己脆弱的女兒,我以為將她嫁給你甚至更超過我在娘家給予她的一切,可看到她這樣狼狽而可憐的哀求你,你並沒有給她一顆定心丸,我覺得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