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看穿(3 / 3)

荷官打開看了眼,目光發亮,指了指一側的包間門朝我點頭哈腰,“什麼都能玩兒,您這邊請。”

宋清沒好氣踢了他一腳,“把管事兒的叫來!”

荷官立刻叫來大廳看場子的,不是上次那個,而是一生臉。

他大約聽荷官提到來了富太太玩兒,所以非常客氣,他仔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到底什麼長相,隻好先朝我點頭,還沒來得及張嘴問話,宋清抬腳又要踢,我立刻攔住她,“太太,您別動氣。”

宋清藏匿在碩大帽子下的半張臉十分嬌縱,“瞎了他的眼,主子保姆都分不出來!”

看場子的男人這才頓悟,立刻把身體朝向她躬下,“我沒眼力,太太您不要計較,我送您到包間?”

宋清朝地上呸了口,沒好氣翻白眼,走在最前頭,快到包間時她忽然停下,掃了眼旁邊坐一桌子地痞的賭桌,“就這兒了。”

看場的男人一愣,“太太,這麼亂的地方,恐怕委屈您身份,不如…”

宋清啪第一下拍在桌子上,“我花錢還讓你選地方?你玩兒我玩兒啊?”

有錢就是奶奶,看場子的當然不會失財路,立刻賠著笑臉叫來荷官搬椅子,這桌也都是賭客,玩兒得很小,見來了女眷,有點拿不準怎麼玩兒,我朝工人使了個眼色,他把裝錢的黑袋子往桌上一撂,砰地一聲,幾張撲克牌被拍飛,花花綠綠的鈔票暴露出來,看得一桌人眼睛都直了。

宋清吹了吹自己鑲鑽的指甲,“怎麼著,玩兒不玩兒啊。按你們籌碼來,我贏了原價給,我輸了十倍罰,不虧吧?給你們撒點肥果子吃。”

這桌人當然願意,賭桌上沒常勝將軍,贏一把就足夠賺一晚上的虧損了,這不是來了隻大肥鵝等著挨宰嗎。

他們都笑著喊謝太太賞臉,宋清不會玩兒,我來之前告訴過她,錢有的是,隨便扔。

輸了兩把之後這夥人高興,嘴巴也開始亂說,什麼風都透,可沒我想要的風。

其他幾桌有的也不玩兒了,過來看便宜過癮。

我笑著說,“太太,這您要輸一晚上,錢恐怕一分都不剩了。”

宋清撩了撩頭發,“這不說是孟三爺的場子嗎,輸了就輸了,趕明兒去隆中玩兒兩把,我也長長見識。”

“太太去隆中幹什麼呀,在華西我們陪您玩兒,保您高興,之前這倆地界都牛逼,但現在華西更厲害了,隆中比不過。”

我看了那癟三一眼,“怎麼比不過啊?莫非隆重幹不下去了?”

“那倒不是,也不看看隆中誰的買賣,磐虎堂戳著呢,再不行也不是一般賭場比得了的,關鍵三爺這邊厲害了。”

男人說著話抖出一張牌,哈哈大笑,“我又贏了!太太,您承讓。”

宋清甩過去十張,其餘人給了五張,又開始新一局,男人舉著錢對準頭頂燈光辨了辨真假,笑嘻嘻揣口袋裏。

我說,“現在不是多事之秋嗎?孟三爺的興龍會被查了,這真的假的啊?”

宋清擺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其他人也想坐下玩兒宰她一把,抓著機會跟她獻寶套近乎,“太太,這內幕出去可不能亂說,是要惹禍的。不過咱們都有緣,講也沒啥。其實興龍會是被誤傷,真正目標是磐虎堂,沒聽說嗎,那批貨才扣下,轉臉就拿走了,好像是梅海船廠周總出麵打點過,孟三爺記著這點恩情,有意靠攏,最近和周總很好。”

人群裏有人喊了一嗓子,“對,周總和穆津霖前些日子還鬧了一場,家族醜聞。他老婆不讓人給弄了嗎,還懷了孩子,去醫院打胎被記者給堵住了,有小道消息說他嶽丈懷疑穆津霖。”

男人嫌宋清分心不好好賭,把圍觀的賭徒都哄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他老婆再髒也輪不到你我弄,那也是富太太,瞎湊份子!”

我藏匿在墨鏡之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陷入這樣複雜而殘忍的連環套中思索了良久,我隱約有些頓悟,轉身在工人耳旁說了句什麼,迅速從賭場離開。

我趕著時間買了一些滋補的人參燕窩,從華西附近攔了輛出租,路上我一直閉眼理頭緒,翻來覆去琢磨這場陰謀的始末,等我提著禮品到達梁府時還不到八點鍾,正趕上用晚餐,梁錦國聽到管家通報,立刻從餐廳出來,他看到我時臉上表情非常微妙,“三太太。”

我不知他是否故意喊這個稱謂來給我難堪,不過我並不計較,人逢喜事精神爽,梁府出了大事,何必在乎一點稱呼。

我笑著伸出手,“喊我名字就好。”

他手指在方帕上蹭了蹭,和我觸碰了一下,眼底的排斥與疏冷藏都藏不住。

“程小姐有事嗎?”

我特意讓自己拜訪的說辭聽上去不那麼幸災樂禍,而是婉轉良善,“早晨看了新聞,聽說逸辭禾依這邊出了點風波,津霖忙碼頭和山莊抽不開身,囑咐我過來瞧瞧。”

我說著話把禮品盒遞給管家,他看了眼梁錦國的反應,見他沒製止,邊道謝邊接過去擺放在茶幾上。

梁錦國哦了聲,“穆總那邊和逸辭不是掰了嗎,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怎麼還來看我女兒。”

我兩隻手握在一起,笑得十分得體,“生意上是掰了,可夫妻吵架還床頭鬧了床尾和呢,兄弟手足不是關係更親近嗎,再怎麼吵,出了事總不至於冷漠到袖手旁觀,他心裏也惦記弟弟弟妹。有些指向性很清晰的惡意誹謗,聰明人權衡利弊就能辨別真假,興許我掌握的這點消息,才是梁政委最想知道的。”

他冷冷一笑,完全不為所動,他把我看作仇敵,和穆津霖一丘之貉,來二次加害他女兒,他正要再度驅趕我,門外一輛汽車停下熄火,從車中下來一個陌生男人。

梁錦國率先認出那人的輪廓,似乎職位不低,他顧不得和我說話立刻迎出去,管家與保姆匆忙收拾客廳,看出梁錦國不怎麼重視我,所以也沒人招待我。

這正是一個天助我的好時機,我趁著他們都忙做一團的功夫,快步走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