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桃木劍,我咬破指尖對鈞吾道:“我布下引鬼陣,今天我一定要把那個邪祟斬滅。”
鈞吾沒說話,我極快地布下陣法,自己站在陣眼處一聲清斥:“臨!”
“轟!”騰騰燃燒著的火焰就像巨龍一般向我卷過來,我非常清醒地把手裏早就準備好的符紙拋出:“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縛!”
靈力從符咒中竄出來,幻化成一根根金色的繩索將那團帶著血腥氣的怨氣束縛著。
那團怨氣仿佛沒料到自己會這麼狼狽,咆哮著掙紮。一張張或怒或怨毒的臉在黑色怨氣中浮現。
“吼!”
血盆大口衝著我,恨不得立刻把我殺掉。
我冷著臉,手裏的桃木劍在冒著血珠的手指上一抹,狠狠刺向那團怨氣。
突然,被困住的怨氣“砰”地一聲散開,變成千百份遊蕩在整個教室。
“子期。”
門口站著的鈞吾一聲呼喚,然而晚了一步,我已經被成百上千的黑色怨氣裹成了蠶繭的模樣。
“啊!”
護體靈力被撕咬開,它們就像見了血的螞蝗一樣往我的身體裏鑽。要知道我是驅魔者,天生與鬼氣相生相克。
他們的進入對我來說就像剔肉刮骨,慘叫聲忍都忍不住。
鈞吾顯然沒料到會出現眼前這個情景,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修長的眉皺著,眼睛彌漫著血色,一個黑色的印記出現在他的額頭。
“呲。”
我脖子上那塊魂玉碎片飛到他的手裏,他撚著那顆碎片,銳利的眼中一切歸於虛無。我隻能從黑色怨氣的縫隙間看到他,隨即一陣金色光芒一閃而過。
所有的怨氣都消散了,化為一片片黑羽緩緩飄落。
而在離我不遠的鋪滿黑羽的地上,坐著一個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人――寶寶。
他還是我在公園裏看到的那副模樣,背帶短褲,海綿寶寶的書包,臉頰肉嘟嘟的,可愛極了。
他坐在被燒了一半的漆黑的課桌上,搖晃著兩隻小短腿。
一切如舊,他還是那麼可愛,但是我早已不能用早上的心態來對待他,甚至還暗自戒備地將手放在桃木劍上,離他遠了一些。
“我沒想到……竟然是你。”艱難地開口,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多麼嘶啞。
他是那麼可愛,就像一個小天使。為什麼是他呢?為什麼會是他放的火?
小男孩的臉上沒有了早上時的天天的笑意,他透明的身體裏翻騰著稀薄的怨氣,聽我說完之後跳下桌子,向我伸出手道:“姐姐。”
聲音稚嫩,我卻不再相信他。
我一桃木劍劈開他的手,喝道:“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放火!他們都是和你一樣的小孩子,你知不知道他們――”
可笑,我竟然在跟一個殘害小孩子的邪祟說這些。
我嗤笑一聲,高高舉起桃木劍,重重地落下。
“噗。”
魂體被劈成兩半,合在一起之後稀薄得在陽光下幾乎看不見。
“小男孩”收回向我伸出的手,小小的手指著幼兒園的小花園說:“我想去那兒……”他說著,自己向外走。
我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思,是看見他眼裏的渴慕,還是覺得他跑不掉,我再次揚起的劍沒有落下去,而是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他直接走到小花園裏,抱著膝蓋蹲在地上。
“你別耍什麼花――”我皺著眉喝道,突然,一股奇異的味道竄進我的鼻尖。
死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