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華宮,書房。
蕭禎揮散了那些苦苦哀求他的心腹之臣,低頭將手肘撐在頭上,另一隻手捏了捏有些酸澀的山根處。
片刻後,一個如同鬼魅的身影,從房梁上悠悠飄落,
從房梁上,到腳踏地的整個過程,都悄無聲息的,連呼吸都不曾察覺。
身著黑衣的“鬼魅”站定在蕭禎的身前,朝他恭敬的行了一禮。
整個過程,蕭禎頭也不曾抬,卻在“鬼魅”對他行禮的時候,朝他揮了揮手。
“都已經這時候了,就不必行禮了。”
話落下之後,蕭禎頓了頓,又問:“朕吩咐你辦的事,都妥當了?”
聽到蕭禎的問話,“鬼魅”的臉上滑過一抹古怪的表情,不過他還是恭敬的應道:“是,都辦妥了。”
“宇文流光打下臨州之後,還需經過三個城市,才能攻到皇城,屬下已經照您的吩咐,給這三城的總督下了命令,一旦宇文流光攻打到他們的城市,就立馬投降。”
“三位都督雖然不解,但也都表示,會照著陛下的命令做。”
“隻是……”
“隻是什麼?”
蕭禎這才抬頭,漆黑的眸光看向他跟前的這個影衛。
“難道,你也不理解我的做法?”
這個影衛從他三歲的時候便跟在他身邊了,他們一起習武,一起長大,隻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不過好歹也是相伴了那麼多年,影衛對蕭禎的了解,甚至堪比蕭禎自己了。
隻不過在這件事上,他卻看不清了。
“我隻是搞不懂,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贏,陛下為何還要苦心謀劃一個讓自己慘敗的結局?”
沒錯,宇文流光之所以能威風凜凜,勢如破竹,全憑有人在前麵給他鋪路,
而且給他鋪路的這個,居然還是他想要手刃的仇人?
他每攻打一座城池,蕭禎就會派人命令那城的總督,無論是裝樣子也好,還是直接投降也好,總之必須戰敗!
就這樣,蕭禎的刻意造就了宇文流光的風光無限。
甚至於一開始,宇文流光能夠逃出昭獄,還是有了蕭禎的特殊授意……
可以,蕭禎為了讓宇文流光把他從皇位上拉扯下來,可以是費盡了心思!
不知道宇文流光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大雍國城池一個接一個的失守,不知道令下多少人捶胸頓足,扼腕歎息,可蕭禎本人對此,卻絲毫不在意。
他甚至還有點想笑。
“還有不到三百裏的距離,快的話,也就是這幾日的事兒了……”
“到時候,宇文流光就會攻下皇城,然後終結我的皇帝身份。”
蕭禎幽幽歎了一口氣,語氣裏帶著心滿意足。
“朕年幼登基,做了將近二十年的皇帝,實在厭倦了,不想幹了。”
“沒有遇到席秋以前,朕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所以談不上什麼累不累的,但是見到他之後,一切都變了。”
“朕的眼中已經沒有江山社稷了,隻有他而已。”
“等到宇文流光的大軍兵臨城下,這一切就結束了,但同樣也是我們新生活的開始。”
“我會帶著席秋,歸隱田園,以後我們琴瑟和諧,相夫教子,再也不管這塵世的紛紛擾擾。”
原本沒甚表情的影衛,聽到這句後,臉上終於繃不住了。
相、相夫教子?
陛下,那席秋可是個男的!!
你竟然還想跟他生個娃娃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