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下巴抵著她的肩頭,輕聲問,“真想走?走去哪裏?”
“天一穀!”徵羽想都沒有想。她知道在哪裏一定可以遇見前來求見的景傲凰。還有那個如花的少女。上天是公平了,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她是不該再拖延了。
正想著,他伸了手扯著她起身。她一愣,往回縮。躲在了後頭。猶豫了許久,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要躲。正想著伸出手,迎著他的方向,想要往前。伸出了手,卻又停在了半空。
他笑著扯住了她的手,“你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了,還在猶豫些什麼?”
“不是猶豫,隻是……”她說著轉頭看了看一側的輕煙,然後她笑道,“我隻是想要知道,如何才能離開這裏?你進得來,不見得離得開。我隻是擔心……”她並不知道自己擔心的是什麼。害怕她的任性,連累很多人。她如果要逃,逃到了天涯海角或者幹脆離開也就沒有事了。可是留下來的人……
傷的傷,痛的痛,恨的恨。錯的錯,錯得離譜。她若是離開,今後的日子,她無法想象,那個人會為她做到哪個份上。這麼一想,她看著被他緊握住的手。然後抽回了手。“我想我是瘋了。出去又怎樣?再逃一次?我逃得累了。不論那一年是不是我,這債就都讓我來還吧。誰是誰,又何須介意?”
“你在說些什麼?”冥悠然聽糊塗了,仔細琢磨也是莫名其妙。他伸出手,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你到底是,走是不走?”
“我要留在這裏處理一些事情。剛才的話,就當是我一時的錯失。”
他似乎是猜得到她會有怎樣的打算,也不著急。“既然如此。你好好養病吧。便是有什麼事,都吩咐我做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我……”徵羽愣愣抬起了頭,緊緊盯著他。最後無可奈何地笑,微微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對我這般緊張。我何德何能讓你幫我。現在的我對你來說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已自身難保。”
“你何時也開始顧慮這麼多了?”他微微挑眉,“你不是這樣的人——”
他意有所指。徵羽微微一笑,無力地垂下了頭。“我是怎樣的人?你可知道?”
“誰又知道!”他以為她隻是開玩笑,也不當一回事。卻不料她猛地坐起了身,一把拽住了他的前襟。一身單衣輕薄,一頭長發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她蹲坐在榻上,長袖一下子滑落。露出她單薄的手臂。她修長的五指拽住了他的心。將他的心一手攥在了手裏。
他忘了去問,忘了解釋。隻聽見她的聲音嘶啞淒厲。“我是怎樣的人?我要你告訴我。”
“你是怎樣的人?”他倒是有些納悶,無法理解,究竟是哪裏出了錯。還以為她是有些生氣他提起那些年的事。他不知道,當年目睹她逝去。她沉睡在那冰冷的洞穴。她再度出現他曾經懷疑過,是不是她。可是現在愈發覺得她就是。他開始懷疑那一年,他真的是看錯了。
“你就是你。從來也不把別人怎麼看你放在心上。你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你也從來不會過問究竟你是好是壞。因為你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你太清楚你手上有什麼,又想利用這些去換取些什麼。你對已經得到的東西,和沒有用的東西,從來都不以為意。”他說著挪近了一步,靠近了她身邊,壓低聲道,“你對已經沒有用的人,會不屑再去看一眼。這麼說,你是否清楚,你是怎樣的人了?”
他倒是好奇,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卻隻是沉默,笑了笑,笑得有些牽強,“原來如此——”
卻也不過這一件事而已。她明白原來她真的就隻是這樣的人。“既然如此,你又是想要在我這兒,得到些什麼?對我來說,無用之人和有用之人的區別,你比我清楚。那麼你呢?你是不是這樣的人?如果是,那可要清清楚楚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