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曲振文的第一番“推心置腹”,池仁和江百果並沒有在當晚促膝長談,僅僅是有的放矢罷了。
一來是因為,這些對江百果而言都像是三流新聞的新聞,對在曲振文和姚曼安的夾縫中苟且偷生了前半生的池仁而言,更加如曲振文所言——多多少少,真真假假,且無論他信與不信,他是知道些的。
三個人的愛情,本就是這般俗套,一個人的行差踏錯,多少人的後悔莫及。而或許那根本不能被稱之為愛情,不過是貪婪、懦弱和愚蠢的相得益彰罷了。
再者就是,曲振文今天劃下的句號雖算不上擲地有聲,卻像一根魚刺,卡在了池仁的喉嚨。剝開他華麗的辭藻,他分明是對池仁說:“你視若珍寶的母愛,不過是因為你是我曲振文的兒子,否則,你什麼都不是。”
當晚,池仁從致鑫集團回到家時,是午夜時分了。
江百果“別有用心”地開著電視,收看著一檔浮誇的情景喜劇,讓氣氛不至於那麼有棱有角。可她還是在看池仁的第一眼時,就看出了他眼中的難堪。
像是一個孩子,身邊的小朋友人手一個高檔多功能的文具盒,隻有他,拿著那鏽跡斑斑的鐵皮款式,先前還能裝得滿不在乎,如今卻被人指出,就連那鐵皮款式,都還是他撿來的。
而他不怕被全世界可憐,獨獨想瞞住江百果。
卻也騙得了全世界,獨獨逃不過江百果哪怕第一眼。
電視中傳出一陣爆笑,可悲的情景喜劇,除了自賣自誇,走投無路,對池仁而言,卻像是火上澆油。一看適得其反,江百果啪地關了電視,一溜小跑跑向池仁:“哎喲,這是誰們家的小可憐兒喲。”
她一拳捅在池仁的肚子上,趁池仁吃痛彎了腰,將他的頭抱進懷裏,狠狠揉著。
池仁技不如人,還以為江百果會振奮人心,不想她反其道而行之,哭笑不得的同時,當真哭了出來。而江百果一不做二不休:“哎喲,這不是我們家的小可憐兒嗎?被人潑了髒水,能不傷心嗎?乖,不哭,不哭了啊。”
就這樣,池仁又笑了出來,情不自禁得像是被江百果玩弄於股掌,卻又豁然開朗。
他絕對反擊,就勢將江百果扛上肩頭,在她的屁股上重重一拍,邁向沙發:“我倒要看看誰是小可憐兒。”
至於池仁大臂上的一道傷疤,江百果早在普吉島時,就見識過了。悲歡離合了這麼久,又有了多少次的肌膚相親,他卻始終沒有對她講過它的來曆。她也沒問過,猜也能猜到和曲振文脫不了幹係,而父子大動幹戈到好了傷疤也忘不了疼,不提也罷。
可今晚,池仁卻在退出江百果的身體後,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圈著她時,主動道:“你知道它是怎麼來的嗎?”
在年少輕狂的歲月裏,池仁用過一百種方法要讓曲振文血債血償,他不自量力,曲振文卻也不至於置他於死地,大概是因為虎毒尚且不食子,無視,是曲振文對池仁做的唯一一件事。直到池仁將手伸向了宋君鑫,曲振文毫不留情地,給了他這一道傷疤。
所以,曲振文對宋君鑫的幾斤幾兩,池仁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