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答應嗎?
次日早上,晨曦穿透落地窗,灑在屋中潔淨的地毯上。拴著寬大襯衫的程愛瑜,赤著腳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端著溫熱的杯水,就那麼無意識的望著樓下的風景,感受著晨曦的溫暖,卻無端地回憶起昨晚的瘋狂——
在那個紙醉金迷的地方,她靠著連半米壁紙都蓋過一小公務員仨月工資的冰冷的牆,在幽靜中,低聲問景煊:“如果是你向我求婚……你說,我會答應嗎?”
程愛瑜不知道自己是一時發瘋,還是因為被唐楓和顧繁華的真情迷了眼睛,竟然在那個時候,向景煊問出了這種話。這……這難道不是在變相求婚嗎?
而景煊卻反問她:“你會答應嗎?”
會嗎?
程愛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在這時,一個人影撞了過來。
“啪——”
手機,從手裏滑了出來,摔落在地上。
出於本能,程愛瑜伸手扶了把撞向自己的人影:“小姐你沒事吧!”
那人抬頭,混沌的眼神微微聚焦,凝視著程愛瑜,白淨的有些失色的臉上,染著微醺的酡紅。她眯起了眼睛,依靠著變了神色的程愛瑜,啞聲的喚她,“瑜……小瑜……”
“遲陽,你喝醉了。”
用身體盡量支撐著遲陽,程愛瑜努力的彎身,想要去撿電話。但遲陽根本就已經醉的六神無主了,她這麼一彎身,遲陽幹脆整個人朝程愛瑜靠了過來,似乎隻要她再往下蹲一丁點兒,遲陽就能把她給壓趴下去。
“瑜……我好累……瑜……酒,我還要,哈哈哈……”
程愛瑜從來沒見過遲陽失態,至少,在她認識了遲陽那麼多年裏,從沒見過。她給程愛瑜留下的印象,一直是堅韌不拔,靠著自己的能力奮發向上的女子,不是菟絲花裏的柔軟攀附,而是一種雖不起眼,卻努力綻放自己,讓自己變得更為惹眼的芳草。
可如今遲陽像是個小瘋子似的,到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遲陽,你站穩點,誒誒——穩點兒……”
蜷著膝蓋,程愛瑜以一種極為費力的姿勢蹲下身去。
眼見著指尖就快要碰上手機了,但這時,遲陽忽然掙脫了她的手,跌跌撞撞的往洗手間裏衝。程愛瑜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眼看著遲陽就要跌倒,她也沒辦法去扶一把。除非她是超人,能夠在這個時候變身,然後陡然扭轉身形,朝她哪個方向飛去,在把她給拖抱起來!
當然,這隻能想想,畢竟她沒有超人家族的基因。
不過就在那個電光火石的瞬間,一個人影就從對麵直直地朝這邊衝了過來,在那個重要時刻,將即將跌到的遲陽,攔腰抱起。程愛瑜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她長長地舒了口氣,看清抱住遲陽的人,張了張嘴,但很多話卻都不能在這個時候說,最後隻化作了一個輕喚:“哥。”
程泓源朝她頷首,並向她伸出了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不好意思,陽陽喝多了。”
程愛瑜欲言又止,最後目光落在了遲陽身上,卻不知該怎麼表達此刻內心的那個謎團,沒有說什麼,卻還是不落痕跡的歎了口氣。轉眸抬眼,她望著堂兄,嘴角依舊噙著笑,仿佛並不在意的說:“看出來了,喝成這樣,就算是個瞎子,都能從她這一身酒氣,判斷這人喝大了!”
“嗬嗬”,程泓源笑了,那笑臉是他專有的招牌式的笑容,斯文得體,優雅從容,又透著點兒精明的壞。而這笑似乎代表著,他讚同程愛瑜的想法,也和她一樣,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聊私人的事兒,尤其這人關乎遲陽。於是,他偏移了話題,上下打量了眼妹妹:“你沒摔傷吧!”
“沒有,小事情。”低頭擺弄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程愛瑜掩去眼底那抹從心中湧上的失落,抬頭回答兄長。
接著,兩人就有陷入了一種沉寂裏,而這沉寂是因為從遲陽口中呢喃出的一句話——“我不貪心……隻想要一點溫暖,一個臂彎……僅此而已,僅此……”
遲陽依靠在程泓源的臂彎裏,她的手,搭在他的肩頭,尾指上的戒指,泛著珍珠潤澤的光影。但在這低調奢華的地方,這光澤還比不上洗手間裏的水晶燈。跟諷刺的是,程泓源中指上的鑽戒,在燈光昏暗的走廊,散發出淡淡的鑽光,但這光芒遠遠比一顆珍珠要耀眼的多。
程愛瑜微微眯了下眼睛,看著這樣相依的兩人,一個是好友,一個是兄長,而兩人身上,都隱藏著不能說的秘密。這兩人就算真的交往了,也不會長久,先不說兄長訂過婚,就說遲陽——不得不說,此情此景看上去,還真是……操蛋啊!
請允許她在內心爆粗口,因為就在她決定,不再打擾這對“小情人”,找個借口走開時,豈料她的視線範圍裏,出現了齊默勳的身影。
他靠著牆壁,單腿直立,另一條腿微微蜷著,用腳底抵著牆麵,背似貼非貼的挨著牆壁,手上還拿著香檳杯,漂亮的水晶色,暈出其中淡黃色香檳的純色。微微低頭,這男人的成熟、風流的一番雅韻,似乎就被他這麼一個隨意的姿勢,給勾勒了出來,給外的吸引人。似乎隻要是有視線劃過,就沒人會因此而不去注意到他的存在。尤其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這身影被燈光照除了一層暗色的傷感,就是程愛瑜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兩眼。
難怪這家夥,即便是脾氣古怪,還是會有一堆女人,前仆後繼的拚命朝他跟前湊!
程愛瑜想著,同時眼神有望遲陽身上飄去。
或許因為齊默勳在程泓源今兒一進門就爆發的一場“暗戰”,引發了她的職業病,又或許是因為女人的第六感,勾起了她的直覺。總之程愛瑜覺得,遲陽和齊默勳之間,絕對不會是點頭之交那麼簡單,而程泓源必定是知道齊默勳和遲陽之間的關係。否則,依照程泓源的性格,決計不會無緣無故的和齊默勳暗中較勁,卷起“硝煙”。
那她現在該怎麼辦?
上去說,hi,小齊子,你也來方便啊,好巧!
這話怎麼講都覺得扯蛋吧!嗯,不知扯蛋,她覺得在在這兒站下去,還有可能蛋碎,當然前提條件是,她要有那玩意兒才成。
“小瑜,陽陽有些不舒服,你先帶她去洗手間,讓她把酒吐了就好了!”
程泓源的視線,終於從齊默勳的身上收回,他就手將遲陽交給了程愛瑜,接著就朝齊默勳的方向走去。
程愛瑜不知道他們要幹嘛。當然她也沒興趣拖著醉的都快摸不著北的遲陽過去,有些戲,不看比看了更讓人舒服。
“瑜……我難受……”
低啞的聲音,從遲陽唇間緩緩溢出,那樣的無助、可憐,若不是遲陽這身高優勢,程姑娘或許還真會以為,自己半拖半扛著的,是個嬌軟無力的萌妹子呢!
昏暗的走廊盡頭,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裏,程愛瑜也沒多做停留,幹脆又把遲陽給弄進了洗手間裏,在眼瞅著她快要吐了的時候,給她弄到了隔間裏。
短短十分鍾,遲陽似乎從醉酒的狂嘔中回過一絲理智,而這十分鍾,程愛瑜卻像是過了半個世紀。她看著這樣的遲陽,想起了很多往事,很多很多……
遲陽在隔間裏清理著自己,程愛瑜站在外頭的洗手台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目光停滯了許久,就又拿起了手機,撥打了剛才撥通的號碼,想要和他說,自己是喝醉了。
但撥出的號碼,卻一直無人接聽。
勾唇,程愛瑜淺笑著,將手機放下,眼中閃過一抹譏誚。
也許,他就當做聽了個玩笑話呢!
應該不會當真的。
而且,他現在應該很忙吧!剛剛和他通話的時候,她還聽到傅軒寅在催促,讓他快點進屋,說是師長還在等著什麼……
思緒漸漸飄遠,直到隔間打開,遲陽虛弱的仿佛要虛脫的遲陽,扶著門板走出來,程愛瑜這才回過神,迎上去扶著她。
“怎麼樣,好點沒?”扶著遲陽到洗手台前,她看這遲陽洗手,眼神從那水流間收回,這才從手包裏拿出一隻小瓶子,遞給她,“呐,吃點會好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