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愛瑜伸手撫了撫墓碑,掃開照片上細細的灰塵。她看著上麵那張洋溢著淡淡陽光的笑臉,微微側身,讓陽光照射過來,題照片鍍上了一層金色鮮活的金色。
“他很帥吧!繁華在沒和唐楓在一起前,一直特別喜歡他。不止繁華,似乎學校裏有不少女生,每天都在討論著他的事兒,想盡了法子,都要去harvard和他見一麵,來個偶遇。大概是覺得,總有一天,會吸引到他的注意吧!”
程愛瑜聲音平緩的敘述著,偶爾用肢體動作表達一下,就像是再說一個並不屬於自己的故事那樣,輕鬆自在。但喬疏狂卻覺得,她在哭,在心裏默默的流淚,一個人獨自傷感。
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一個她呈現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去的開始……
按照時區算,顧繁華處在東八區,而程愛瑜身處東一區。
也就是說,顧繁華現在的時間,比程愛瑜快六個小時。
此刻,北京時間下午兩點。
顧繁華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中甚為不安。
在睡下之前,她不停地在給程愛瑜打電話,可是這電話怎麼打,都還是關機中。後來alva看不下去了,直接搶了她的手機,把她給推到臥室裏,命令她睡下,還說,這是為了小寶寶的健康,說是孩子不能接受手機輻射。
而他心裏應該也是著急的,任憑誰再看了那樣的新聞報道,欣賞完網上瘋傳的“偽造”視頻後,都會替好友著急。
所以,顧繁華始終無法平靜。
尤其程愛瑜去的地方,還是哪裏……是那個人出生的地方,也是那個人安息的地方。
那個人的名字,叫廖城。
想到他,顧繁華不禁苦笑,思緒也隨著那抹苦澀飄回本該最無憂無慮的大學時光——
相識,是在大洋彼岸,wellesley高等學府的一次新生聯誼宴會上,她認識了就讀與harvard法學院的廖城。因為同是漂泊在外的學子,他們熟悉的很快。
他是個焦點,西方的許多女孩,都會說:“他是個幹淨漂亮,充滿陽光的東方紳士。”而程愛瑜再經過她介紹後,認識了他,第一句話就對他下了定義,“廖城,你應該出現在漫畫裏,而不是現實。”
其實,程愛瑜說的好不誇張,廖城是個高高帥帥,脾氣好,人品好,學識好,家境好,運動好……幾乎挑不出差錯的,最接近完美的,女生的夢中情人。當然,如果按照這個來挑的話,真是活該嫁不出去了!
可廖城偏偏就這樣一個存在。
他風趣幽默,談吐極佳,相比那時候依舊還天天和她作對的唐楓,她的一顆心絕對會往廖城這種完美男人的身上靠近。但再後來的接觸中,她漸漸發現,廖城喜歡的,並不是她,而是她的死黨,程愛瑜。
而那個時候的她一直認為,這世上隻有程愛瑜對她最好,所以她不想讓任何人搶走她唯一的死黨,一個比親人對她還好的朋友。所以,她做了件,或許天下人都會認為很可笑的事兒,但在年少輕狂的時候,她會下意識的覺得,廖城是個會搶走程愛瑜的危險人物。她利用了廖城和程愛瑜的信任,也利用了景煊對程愛瑜的那份眷顧,她想了一個一箭雙雕的好辦法。
在那天,她騙了廖城,說程愛瑜約她出去,接著又告訴程愛瑜,廖城約了他們。同時,她還悄悄地,將程愛瑜每周都會寫給景煊,卻從未寄出過的信,取了一份出來,快遞給了景煊,約了他去同一個地方。
她想讓廖城看到程愛瑜的真心,這樣就能讓廖城死心,那她也就有了機會。但沒想到的是,千算萬算,沒有算上舒晚……
羅馬時間,早上九點,程愛瑜繼續講述著自己八年前在wellesley求學時的事兒,她在墓碑旁坐下,拍了拍身邊的空地,抬頭看向喬疏狂。
喬疏狂沉默的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同時將一直拿在身上的西服,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披著吧,墓地的寒氣比較重。”
“謝謝。”程愛瑜道了聲謝,側目看了眼墓碑上,似乎一直盯著她微笑的男人,靜靜地繼續說:“廖城是哈佛大學法學院的學生,我是通過繁華認識他的,因為興趣相投,很能談得來,就成了朋友。我們經常三人行,關係很好。直到他出事那天,廖城約我,我和繁華提早去了,因為他還沒到,就在街邊的甜品屋吃東西。而廖城來的時候,很不湊巧,舒晚也夥同她的夥伴,進來了。”
“舒晚……這個名字你昨天提起過。小魚,她是誰,為什麼讓你那麼的痛苦,甚至——”
“驚懼不已?的確,她就像一個噩夢,好在,我已經從那個夢裏醒來了。”程愛瑜笑著解釋了句,隨後說:“說到舒晚,我想,你應該知道景家的家庭狀況。”
“景先生和景太太是出了名的模範夫妻,在我們的圈子裏,誰不知道他們的故事?”
景家是重組家庭,景先生景揚,其實是現在的景老夫人帶來的孩子,因為改嫁,才將當時的幼子改了姓。而景太太景致,則是景老的獨生女。而景揚景致最終走在了一起,膝下有一雙兒女,兒子就是景煊。
“是啊,都知道是重組家庭,親上加親,卻不知道對外宣稱的以及死了的景揚的親生父親,其實還活著。也就是景煊真正的祖父。那人極為貪婪,生存下去,全靠景揚的支持。而他怕有一天抓不住景家,就想了個主意,讓從外頭過繼了個女孩——嫁給他!”
程愛瑜暗中握緊了拳頭,末尾三個字,說的微微顫抖。
“那個女孩,就是舒晚?”
沉吟著,喬疏狂緩聲發問。
程愛瑜頷首,沒有開口。
“景煊不像那樣的人。”喬疏狂的評價很中肯,腦海中將這些人的關係梳理的一遍,大概知道了,舒晚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暗中算了算輩分,不覺一笑:“小魚兒,算起來舒晚和景煊這完全差輩兒了,虧那人能想得出來!”
“他貪得隻是錢,又哪管得了這些。”緩緩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輕蔑,看得出程愛瑜真的很討厭景煊家那些糟心的事兒。
“所以舒晚跟著去留學了?”
程愛瑜轉眸,看向喬疏狂,眼神是說不出的深沉,眼尾揚著的嫵媚,卻是那樣的迷人。尤其她笑起來的樣子,即便這笑容是因為回憶。“知道我是什麼時候認識舒晚的嗎?是在顧繁華認得廖城的同一天,那天下午我有課,沒和繁華一起去聯誼會。剛下課的時候,有個女生突然堵住我,神情特別倨傲的問我是不是程愛瑜,挑釁似的向我做了個自我介紹,並用炫耀的口吻多我說,我可以叫她wendy,還說這名字是景煊給她起的。”
“你嫉妒了?”憑借著她的敘述,喬疏狂甚至可以想到當時的情景,不禁有些好笑,卻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狐狸似的眸子忽然間又眯了起來,轉向她,微微垂頭,收斂下巴,誘惑的笑著開口:“小魚,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景煊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值得你……這樣的……”
突然間,喬疏狂覺得,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她對那個男人的執拗。
程愛瑜仰起頭,偏著臉,看著他。
清亮的眸子就這樣睨著他,好一會兒,她別開目光,看向天空,直接忽略了他的問題,接著敘述著。
“知道嗎,我和她的第一次交鋒,是在知道她存在的一個月之後。那一個月,我沒有去看過景煊,一次都沒有。我試圖放棄,但最終我還是沒放開,因為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喜歡曖昧不清,女人卻希望什麼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我去找他了,我想給他個驚喜,不巧的是,他不在,而我就被齊默勳拽出去玩,說是給他哥們慶祝生日。誰知道,在哪裏,我遇見了作為齊默勳那位哥們女伴的舒晚……”
她神誌清楚的記得,她和舒晚的第一次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