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少騰,我們分手吧。”她的聲音由後傳來,駱少騰穿著衣服的動作一頓,轉過身來看著她。
餘小西還未從床上起身,身上裹著的被子一直掩在胸前,頭發微亂地披散著,優美的脖頸以及精細的鎖骨都露在外麵,上麵還帶著他留下來的斑斑點點吻痕。這副模樣提醒著他,兩人剛剛在床上是如何火熱纏綿,可是偏偏此時她嘴裏對他說的卻是另外一番話。
四目相望,他像是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你說什麼?”一字一句語調都很輕緩,眼睛卻緊緊地攫著她,仿佛深恐錯過她臉上的表情。
其實這句話在這些天裏,已經在餘小西心裏反反複複滾過無數遍,因為每一次到了嘴邊心會被扯痛,所以都生生咽了回去。隻是她也知道,此時自己說出來便再不可能收回。
她眼圈微紅,仍硬生生將淚意壓下去,重複道:“我說分手吧。”
“餘小西,你再說一遍!”
明明剛剛的模樣看起來還很克製,這一句他卻幾乎是吼出聲的,將她的尾音都淹沒掉。
餘小西悲傷地看著他,咬唇,將低下頭去,因為實在無法麵對他那樣的神色,否則也無法將接下來的話說出來。手無意識地揪緊被子,開口:“駱少騰,我厭倦了跟你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說不準哪一天就會橫屍街頭。回頭想想,自從跟你在一起,我失去了一個孩子,我的媽媽和妹妹都走了,現在的我更不知道自己還能失去什麼,我已經沒有勇氣……你明白嗎?”
她盡量讓自己說出來的話顯的無情,充滿怨恨,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是她受到傷害,仍然忍不住鼓起勇氣要愛的人,她又怎麼可能真的說出口?
話艱難地說著,嗓子裏都是哽咽,那眼裏的水珠子更是不受控製地一顆接一顆砸在被子裏,最後泣不成聲。因為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在自己心上戳刀子,她痛!
餘小西痛,駱少騰又何曾好過?
他盯著她抱著被子的模樣半晌才抬步走過來,單膝壓在床墊上,俯身捧起她的臉,讓他看向自己,問:“餘小西,你再說一遍。”
她此時滿臉淚痕,眼圈和鼻頭都是紅的,看上去更像隻可憐兮兮的兔子。呼吸,空氣吸進肺裏時,更像刀片一樣的割人,痛的她全身都在顫抖,卻仍咬著牙,掀唇——他卻已經俯頭下來狠狠地封住她的唇,不允許她說話。
唇齒糾纏,想到她竟動了與自己分開的念頭,他都恨不能用牙咬死她。事實上真的在用牙去撕扯她的唇,卻又在嚐到血腥味時心疼地將她鬆開。
因為他知道她是逼不得已,她是心疼自己,這種矛盾的揪的他全身的神經都在痛,最後唯有將她圈進自己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說:“餘小西,不管因為什麼,我都不要再聽到你說那樣的話。”說完,抱的她愈緊。
他知道她的反應,肯定是因為阮家的人找了她,也明白她心裏承受的壓力。
懷裏傳來她一聲聲的抽泣,他發過誓絕不讓她再受到傷害,再讓她哭泣。此時他還是惹她哭了,所以那每一聲哭泣都化成了刀子,割著他的心般難受。
餘小西的手改揪住他的衣服,這樣的話說出來,其實她比他更痛,可是他們還有什麼辦法?
想到這裏,她猛然推開他。
駱少騰卻握住她的手,皺眉喊:“小西兒。”。
餘小西搖頭,她說:“她是你媽。”如果沒有機會救她也便罷了,現在明明可以……哪怕這個機會要用他們的分開來換取,他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付清去死。
因為付清不是別人,付清是生他、養他的親生媽媽,如果她真的就這樣去了,他將來必定會後悔、內疚,會成為他心裏一輩子的傷。
阮家太狠毒,這等同於讓他在自己與付清之間做選擇。
如果他選擇了自己,就算他現在不會後悔,將來也不會後悔,可是隻要他們在一起,這也必將成為了他們一輩子的枷鎖,不會真的快樂。
因為那是一條人命,他親生母親的命!
餘小西伸手摸到他的臉,眼裏淌著淚,她說:“我不怪你,真的。”她做不到放手,那麼就唯有讓他狠心來推開自己。
“我不要。”他卻斷然拒絕地嘶吼,那模樣就像個發脾氣的孩子。
他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去死,也無法去對餘小西放手,他們經曆過那麼多才在一起,他甚至還沒有學會怎樣去珍惜這個女人,他們就要分開?他將她抱的愈緊,怕失去般要將她揉進身體裏去。
餘小西仰頭,看著他的神色同樣悲傷。
“會有辦法的,相信我,一定還會有辦法。”駱少騰神色堅定地說。
餘小西臉重新埋在他的懷裏,咬著唇,瘦弱的肩頭因為壓抑著哭泣而抖動。因為她心裏明白,就算有辦法也沒有時間了。阮家若非掐準了這一點,怎麼會那麼自信地威脅他們?
駱少騰捧著她的臉,四目相望,他說:“餘小西,我不準你離開我,不準——”吻落下來,一點點將她臉上鹹澀的淚水收進口中。
吻由臉一直到脖頸、鎖骨、一路往下……漸漸地不知什麼時候變了味道。餘小西想要抗議,他卻打定了主意般將她重新壓回床上。仿佛怕她分出一絲絲心神和精力去提分手的事,他剝了自己的衣服,直到榨幹她的身上僅剩的最後一絲氣力,最終她完全暈過去……
翌日,餘小西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一夜瘋狂帶來滿身疲憊,卻並不覺得歡愉。她甚至可以預料到,如果付清死了,未來他們在一起都不會覺得歡愉。因為他們每一個幸福、快樂瞬間,可能都會想到這是由付清的命換來的,這太沉重。
身子在床被間慵懶地舒展,猶可以感覺到渾身酸痛的厲害。手摸到身側是空的,她睜開眼睛看去,駱少騰果然已經不在。擁著被子小心地由床上坐起,隻看到滿室的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