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護身符(1 / 2)

緊鄰汴京的郊外,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掩映中,露出茅簷一角,綠水潺湲有聲,淙淙流動,沿水而行,穿過樹林,行到水窮處,可見一道小木橋斜跨溪上,數間屋院,青瓦白牆,雖然簡樸,卻布置得當,盡顯風骨。

馬蹄聲聲,踏碎一片寧靜,直至小橋前方停,一位青衫磊落、劍眉星目的青年徑自下馬,熟門熟路地上前拍門,此人正是嶽飛。不多時,院門打開,洛兒素服鬟鬢站在門口,見他過來,笑道:“今日怎麼來的這樣早?”

嶽飛與她一同進院,邊說道:“營裏無事,我來瞧瞧你。”忽而神秘一笑:“有好東西送你,你必定喜歡的。”洛兒嬌俏一笑,伸出手去:“若是那些俗物,你可別給我!”嶽飛變戲法般從身後拿出一本《世說新語》,遞到她手中,笑問道:“這可是不是好東西?”

洛兒眼睛一亮,含笑道:“真難為你了,忙成這樣,還記得它!”這些天汴京附近多有流寇,他時常被宗澤派出去平亂,陣陣得勝,官職也一路升到了統製,卻是忙的幾乎不見人影,況且他又住在軍營裏,有時甚至十天半月洛兒都見不到他,而他記得她這等小事,怎不叫她分外感動?

嶽飛邊擁著她向屋內走去,邊道:“你的事我何時不放在心上了,況且你難得想要個什麼。”洛兒笑意盈腮,將書放到書架上,回頭卻見嶽飛在看桌上的一頁紙,眉梢眼角皆彎成了新月狀,不禁湊過去問道:“看到什麼了這樣高興……哎呀!”

卻是她隨手寫在紙上的“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今日早起,她一人獨坐,因著久不見他,思念便如藤蔓一般瘋長,在心底蔓延成海,忍不住便寫下這幾句,墨跡未幹,他便在外敲門,此時被他瞧見,洛兒十分不好意思,不敢再瞧他,隻轉過身去裝作整理書架。

嶽飛在她背後莞爾,笑道:“本來也沒幾本書,天天整理,也不累麼!”洛兒聽他這樣說,隻得轉過身來,嶽飛卻將筆放在她手裏,自己卻握住她手,彎腰一筆一筆寫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洛兒隻看頭兩個字,便知他要寫什麼,悄悄看他,他卻十分專注,每一筆都寫得仔仔細細,鄭重無比。原來,不隻她在思念。

在洛兒的角度看來,嶽飛的側臉映著清晨的陽光,連膚色都被染成了帶著淡淡光暈的金黃色,發上尚且帶著露水,亦折射出點點光芒,不由得看得癡了。直到嶽飛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才猛然驚醒,問道:“你這樣早便過來,用過飯不曾?”嶽飛聽她一說,方才覺得肚子有些餓,笑道:“可不是麼,剛開城門便出來,這會兒倒才覺得餓。”複又笑道:“人家說秀色可餐,可不就不覺得餓麼!”

洛兒啐他道:“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樣貧嘴,真真惹人厭。”自拿了飯來,不過一份白粥,兩碟開胃小菜,幾張肉餅,食物並不出奇,卻皆是她親手所做。瞧嶽飛吃得香,洛兒亦覺得高興,自己親手做飯給心愛的人吃,是沉浸於愛情中的女子最樂意做的事情之一。

一時飯畢,嶽飛拉過洛兒,笑問道:“我今日有空,陪你去城裏逛一逛吧?”洛兒搖頭道:“以前又不是沒去過,有什麼可逛的?”嶽飛從背後環住她,悵然道:“我總是忙的很,你一個人,一定是悶的。”洛兒見他頗有自責之意,想一想,便道:“好。”

兩人攜手同遊,經過兩次戰亂,皇帝卻不還京,隻將行在駐蹕在杭州,這倒與曆史不同,趙構今年直接將朝廷設在了杭州,更名臨安,因此汴京沒有從前繁華,卻也有不少生意人家開門待客,看起來也算可以。洛兒信步而走,嶽飛便不緊不慢地陪著她,告訴她現在留守衙門設在何處,城中平日裏情形怎樣等等。洛兒聽的“撲哧”笑道:“傻瓜,真難為你從肚子裏搜尋出這麼些話來講,我不悶的。”

嶽飛亦粲然一笑:“你要讓我說旁的我也說不出來啊,平日裏看得都是這些,也隻能說這些了。”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相國寺前,還記得她和眉眉跑過來一起打攪老和尚的事,洛兒在心底歎口氣,拾階而上,因著戰亂,寺裏和尚幾乎都走光了,隻有看守山門的一個小沙彌,請了二人進去,卻不陪著,任他倆自在遊覽。往常來的時候,相國寺前的街道上熱鬧無比,如今冷冷清清,強烈的反差讓洛兒頓生物是人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