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撞破(2 / 2)

洛兒喝止住,緩步過去問道:“人盡皆知先帝被害於苗劉之手,無憑無據,你憑什麼斷定孤害死先帝?”這名女子笑得更加森冷:“無憑無據?大長公主,先帝被囚的時候可是隻有你去看過他,再加上你恨他害死了……”“住口!”洛兒臉色大變,不敢再看身旁嶽飛的神色,眼角的餘光卻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旁邊的小太監十分伶俐,撕下衣裳將這女子的嘴堵了個嚴實,這名女子嗚嗚掙紮,卻苦於無法開口。洛兒不帶任何波瀾的情緒開口:“你說先帝害死誰?縱是民間也曉得死者為尊,你不過一小小宮女,竟敢汙謗先帝,分明是苗劉餘孽,真是大逆不道之罪!來人,帶去慎刑司嚴加看守,防著別讓她自盡。孤要親自審問。”

宮中侍衛聽洛兒吩咐,早有人將她帶走。當值的侍衛頭領過來躬身行禮,臉色發白:“臣失職,請長主責罰。”洛兒擺擺手:“罪不在你們,誰也想不到一個宮女竟有這天大的膽子,以後嚴加盤查就是了。你們退下吧。”待人都散去後,洛兒看一眼尚且怔忡的嶽飛:“跟我來。”

讓一眾人等遠遠候著,在湖心亭坐定,嶽飛還是一言不發,洛兒閉上眼睛,又睜開,深吸一口氣:“你沒有話要問我麼?”嶽飛緩緩開口:“正因為知道你不會騙我,所以不敢問。”洛兒一怔,良久,才聽他問:“當日杜充伏擊我,想來是奉旨行事了?”她“嗯”了一聲,他卻不再問下去,終於,洛兒鼓足了勇氣,開口:“我本來沒想殺他。”嶽飛全身一震,臉上慢慢浮現出心痛,聲音有些發抖,他努力壓製著情緒,聲音裏裏麵的失望、痛心、憤怒卻難以壓製:“你為什麼要承認?”

洛兒臉色慘白,眼淚滑下眼角:“如果今日我否認,你當然會因為對我的感情而令自己相信,可是,你能信一輩子麼,與其讓別人告訴你,不如我對你講。”“你……”嶽飛氣得一拍石桌:“那是你親兄長!是一國之君!你怎麼能……怎麼能……”他終究還是不忍心說“狠毒”二字。“兄長?嗬——真是笑話!”見他執著,洛兒也生氣:“他命杜充殺你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我是他親妹妹?他把長江以北的土地拱手相讓時怎麼沒想到自己是一國之君?他與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議和之時怎麼不記得太祖太宗打江山的不易!”

她不辯解還好,這一辯解嶽飛更生氣:“君王再怎麼有不是也是君王,更何況先帝還與你血脈相連,你怎能置他於死地?”他停了口,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淒然:“洛兒,你跟我說實話,難道一大半不是因為我?”洛兒後退一步,脊背抵在湖心亭的柱子上,不敢看他,良久才黯然答道:“是。”嶽飛歎了口氣,不再說話,直到夕陽落下,連晚霞都一點點消失不見,他才開口,帶著疲憊與失望:“我走了,你自己保重。”洛兒沒說話,看著他闊步走掉,背影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隻覺得自己也疲憊不堪,靠著闌幹抱膝而坐,將頭枕於膝上,靜靜地落淚,他那樣的人,怎麼能接受自己所愛之人有弑君這樣的大罪,況且,這君,還是她的親哥哥。初夏悄悄地走過來,輕輕喚道:“長主。”洛兒擦幹眼淚,轉過頭:“我沒事。”初夏沉默,然後回道:“行刺的宮女叫王春兒,是先帝李美人宮裏的。”李美人?她都沒印象了,洛兒凝眉,這一次的目的其實並非行刺,隻有一個宮女單獨行動,失敗後也不慌張逃跑,更能流利地說出那一串話,分明就是要在嶽飛麵前說出來,她走另一條路,完全是臨時起意,居然能謀劃得一些兒不差,這幕後之人倒也是好手段!

初夏亦在思索,想什麼似的,忽然道:“這王春兒半年前才調入李美人宮中,之前在吳婕妤和張婕妤宮中當值。”洛兒想一想道:“明日擬旨,進吳婕妤為溫德太妃,張婕妤為安淑太妃,賢妃麼,進為敏貴皇太妃,同太皇太後的禮一起辦。”位高人愈險,在後宮的權力大了,心也就大了,才更容易露出破綻。初夏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