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規矩這種小手段,在後宅院裏,太小兒科了。
在蔣流看來,蔣夫人願意讓她進來,還願意教她規矩,已經是很大的體麵了。
她之所以願意忍著,自然是因為有利可圖。
蔣流想要找出府中的內鬼,郝美人也想。
但她是為了自己。
找到了內鬼之後,她有了把柄,就能重新跟蘇向晚談判。
現在她的處境越淒慘,蘇向晚就會更相信她的話。
到時候,一切都會在她的掌握之中,不管是蔣家,還是蘇向晚,都是她踩著往上走的台階。
郝美人想得心氣澎湃,信心也堅定不少。
她打了水,勉強洗漱完,正掀開被子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手上似乎摸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隨後她手背上一癢,似乎被什麼觸須掃到了。
郝美人低頭仔細去看,幽暗的燭火下麵,一隻碩大的老鼠飛大刺刺地躺在她的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的,這會都已經僵硬了。
郝美人嚇得沒了魂魄,失聲尖叫起來,她整個人往後撞,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還撞倒了立著的凳子。
那一聲慘叫是著實淒厲的,然而這麼大的院子裏,沒有一個人過來看她,甚至都不關心她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郝美人驚魂未定地扯著帕子。
——是有人故意嚇她的。
這麼大一個蔣府,誰能把外頭的人都調走,再放一隻死掉的老鼠在她床上呢?
她咬著牙,氣憤到麵色扭曲。
這種事,蔣夫人是不會做的,除了那個被寵壞的蔣大小姐之外,也就沒有其他人了。
不對,應該說,蔣瑤這麼做,蔣夫人也是知道的,她們兩個一條心,無非都是要對付她罷了。
“再忍氣吞聲,怕是命都要沒了。”
郝美人一晚上沒有睡,她睜眼到了天明。
第二日去蔣夫人門外請安的時候,她沒等到蔣夫人出來,身子一倒,就暈在了院子門口。
郝美人生病了。
她身子骨嬌弱,病起來一點也不突然。
蔣流回來看她的時候,郝美人一直在哭。
她哭得很可憐:“我是想幫大人的,但大小姐好像容不下我,都不需要別人挑唆,她隨便動動嘴皮子,就能讓我沒了半條命。”
蔣流麵色凝重。
他讓郝美人進蔣府,是牽製蘇向晚,還有引誘府中內鬼。
可現今郝美人什麼都做不了。
不僅什麼都做不了,還給他招了麻煩。
蔣流心中厭倦,從前他覺得郝美人還有些聰明,至少她在後宅,能讓他無後顧之憂,沒想到如今反過來,他要因為郝美人跟家中的事情傷神。
“大人,如若你不疼惜我,不如就把我送走吧,我怕哪一天,我就沒了性命。”
蔣流冷著神色走了。
他看見了郝美人院子裏的那隻死老鼠。
蔣家是不可能有死老鼠的,若有,一定是有人處心積慮弄進來的。
蔣流看到,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郝美人躺回床上,她收回了眼淚。
“蔣流想要讓我繼續留在府中,那便必須去找蔣瑤,讓她不要跟我為難。”郝美人微笑著自言自語,“蔣瑤一定很生氣,她這樣高傲的性子,一定是一天都容不下我,這樣好的機會,我不信那個內鬼不動心。”
當天的晚上,蔣瑤就跑去了蔣夫人的院子裏哭訴。
她眼淚汪汪地向蔣夫人告狀:“母親,那女人太陰毒了,她在大哥麵前冤枉我。”
蔣流雖然沒有因為郝美人責怪蔣瑤,但也命人盯著蔣瑤院子裏的人。
這對蔣瑤來說,已經是頂天的屈辱。
蔣夫人心疼得不行。
她很氣憤:“不過是教她點規矩,這麼快就不安分,興風作浪了。”
蔣瑤抽抽噎噎地開口道:“大哥護著她,讓人看管我院子裏的人,他就認定是我做的,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母親,你趕走她,馬上就趕走她,一輩子不要讓她回京城來。”
“母親明白,母親都知道,是你受了委屈。”蔣夫人哄著她。
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
蔣夫人坐鎮後宅多年,怎麼可能甘心讓蔣瑤吞下這口怨氣。
她冷聲開口:“母親會查清楚,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蔣玥在屋裏梳著頭,她試著發飾。
銀杏進來同她道:“夫人已經開始查那隻死老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