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穀主入牢幾日,有他兩個小徒兒用銀子打點,日子倒過得舒坦,可外頭卻翻了天。

不過短短三四日時間,那癲狂咬人的青年又一連傷了好些人,鄉民將他當做惡瘋子亂棍打死,本以為事情就此了結,卻不想被咬的那些人不多久也出現了相同的症狀,都是渾身長滿紅點子,神誌不明,還極具攻擊性,有些甚至猩紅了眼,見人就咬。

就這麼短短的時間,永州城內病的病,死的死,如今已剩下不到對半的人。

附近有名的大夫幾乎找遍了,要麼麵露難色,說看不好;要麼幹脆落荒而逃。如今這永州城內都起了流言,說這地方是遭了天譴,才前有賊匪作亂,後有瘟疫橫行。聽那些當差的說,眼下連太子爺都生死不明。

老縣丞站在城樓俯瞰,曾經山川秀毓的永州城,如今成了什麼模樣!

百姓拖家帶口的逃,剩下那些逃不去的,就隻剩等死。

得虧師爺提醒,老來忘事的老縣丞才想起來,日前不有個老頭兒一語中的嗎?興許他能有什麼上好的法子。

“快,快些去把人請來。”老縣丞激動得胡子一顫一顫,師爺領命,作輯退下。

有人來請的時候,白穀主正在幹草堆上睡得呼呼響,被人擾了美夢,自然是脾氣大作。何況這群人日前還在公堂上,可沒少給他老兒難堪。

但到底是人命關天的事兒,他行醫至此便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白穀主一出山,宋清澤和白艮又有得忙了。

老縣丞給他們尋了個地方,師徒三人收拾收拾,臨時支起來一個藥寮。

師傅在前頭看診開方,白艮抓藥配藥,她便生活煎藥,成日弄得灰頭土臉。師傅愛開她玩笑,便調侃她,“清丫頭,這姑娘家可得多收,照這樣下去你來日找不到婆家可怎麼好?難不成跟白艮這榆木小子過一輩子啊!”

“有何不可?”不知何時白艮已走了進來,他便宋清澤輕柔一笑,“倘若清兒願意。”

聞言,她沒由來羞紅了臉,不敢去看白艮那雙溫柔深情的雙眼,隻好奚落起師傅來,“這把老骨頭了還沒個正形。”話落,她匆匆給人送藥去。白艮回到藥櫃前頭忙活,見她跑得急又忍不住叮囑,“仔細些,當心該摔了。”

可這邊話音未落,她就與進門求藥的婦人撞個忙懷。煮好的湯藥撒了出來不說,還髒了她一身羅裙。湯藥苦澀的味道立時撲鼻而來。

“姑娘對不住,對不住。可有傷著?”質樸的婦人叫聲抱歉,生怕把這嬌俏可人的小姑娘給撞壞。她倒好,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跟個沒事人似的。

“燙著了沒?”正在稱藥的白艮見狀,將手裏的藥杆子一扔,便匆匆跑到她跟前。好在她活蹦亂跳的,看得白艮有些哭笑不得。他細心的替她將身上的塵土撣去,並沒有因為她打翻了湯藥而多加責備,“還不快些去換身衣裳?”

“那我可能半個時辰後再回來?”這藥寮後頭有一條小溪,她惦記了許久。從前在江南,她最愛戲水,後來到了長安便再沒有機會。

白艮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但一對上她那雙澄澈如墨的眼睛,他就隻有繳械投降的命,“去吧!莫要跑遠就是。聽聞一永州城那一夥賊人可囂張得緊。”

得了應允,宋清澤轉身很快跑遠,把白艮的叮囑遠遠落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