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算太糟,命都沒了,還不糟糕嗎?不用親眼看見,光是聽旁人講述,宋清澤便已淚流滿腮。

在她的世界裏,陳敬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是天!是主子!這樣的人怎麼也會叫人捏住喉嚨,毫無辦法呢!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古以來那些王侯將相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背萬世之罵名也要謀朝篡位,也要坐上那把金燦燦的龍椅。

因為崇華殿上那把龍椅,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才是天!

陳敬端位主東宮,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假,但這些權勢富貴都是老皇帝給的。今天他能給你一切,把你捧上雲端,明兒個也能讓你跌下雲端,摔個粉身碎骨。

他陳敬悌為什麼要爭?因為他今天能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仗的是老皇帝的寵愛。可老皇帝性情反複,寵與不寵,不是一念之間的事兒嗎?他是庶出,他跟陳敬端比不得,所以他打小就學會扮豬吃老虎,總有一天,他要連同騰龍也一並吞下。

這大晉,得是他陳敬悌的大晉,他才能安心。除去陳敬端,隻是第一步而已。

天色見暮,雨後微涼。人家小院已騰起炊煙嫋嫋。她伸長了脖子,盼得脖子都酸了,宮裏卻還是沒人回來報平安。

眼見時辰已到。她折返回到廳堂,一路是碧螺給她撐傘,她的身上,透露著一股老成持穩的鎮靜。

她先是讓碧螺把下人都召集起來,廳堂內一時人頭攢動,話語嘈切。下人一聽是她召人,不服氣的大有人在。

“她一個外人,憑什麼使喚咱東宮裏頭的人?把自個兒當主子啦?”

說話是個在白鹿苑當差的姑娘,這姑娘小小年紀不學好,倒學來一副尖酸刻薄相,當著宋清澤的麵兒把話說絕了,“姚小姐才是咱東宮來日的當家主母,人都沒說什麼!你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對我們頤指氣使的?”

碧螺牙不尖嘴不利,聽人家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半晌隻憋出來一句“胡說”。還平白挨了一耳光。

打人的是秀兒,秀兒看不慣宋清澤個狐媚子,連帶著拿下巴看碧螺,“胡說?哪兒胡說啊?姓宋的那個狐媚子連通房都算不上,怎麼還不讓說是不是?你個做下人的也不長個心眼,好生瞧瞧誰才是東宮的主子。”

“好了,都給我閉嘴,這個節骨眼吵吵嚷嚷,是嫌現在還不夠亂嗎?”姚折語一雙眼哭得像核桃,到底還是比下人見識多,知道顧全大局。

宋清澤剛從庫房回來,後頭還記著幾個庫房夥計。剛才發生的事兒她都看在眼裏,所以一回到廳堂,她揚手就給了秀兒和那個多嘴的婢女一人一個耳光。

響亮的耳光聲響徹廳堂,這兩巴掌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從前,她是想著與人為善,但兩載江湖教會她做人不必過分心慈善念。她對陳敬端用盡情義,是她那顆心不爭氣,但這並不代表所以人都能拿她當軟柿子捏。欺負碧螺,同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