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柏無奈裹著女人的衣服不敢出門,聽見哭嚷,立身道:“她們鬧什麼的!”
孫葶駭然,紅著臉道:“誰知道發什麼羊羔瘋呢,不會是姐姐一天不見你,就按捺不住,讓丫鬟們來鬧了吧?”
“不會的,佳音才不是那種人。”聽得外麵雞飛狗跳,他衝動欲出,孫葶拉著他阻道:“你可是威風八麵的六爺,被下人瞧見這幅行頭,還不把嘴給笑歪了!”慕容柏又氣又急,忽的門開了,翠珠沒頭沒腦的闖進來,看見六爺女人似的,忙低頭衝動孫葶跟前,驚惶之色不可掩,咬著她的耳朵言語幾句,孫葶也麵色劇變,“出去吧!”翠珠慌忙走了。
慕容柏急問:“什麼事不能大聲說,背著我嘀嘀咕咕?三天不在,紅竹苑就換主子了!”孫葶忙陪笑:“沒有的事兒。我先看看去,在這兒待著,天一黑你就能走了。”說著,自顧自走了。
慕容柏氣急敗壞的揪著別別扭扭的衣服,咬牙摔道:“你們出進自如,給我弄件來不得了?巴巴的等,也忒像個哈巴狗了!”
那春紅柔月都被轟出紅竹苑了,孫葶大大方方的走出來,春紅一看見她,不顧三七二十一,撲上去又抓又扯,滿嘴臭罵,嚇得孫葶扯脖子叫,後腦勺的頭發簪子都被剝落,翠珠驚慌失措的叫:“還愣著幹什麼,都是死人哪!”小廝們才楞怔怔的上,一時,孫葶春紅扭打一團,不可開交,柔月慌了神,抱著竹竿驚異的尋思出路。翠珠過來就揪住她的耳朵,咬牙啐道:“吃了雄心豹子膽,狗仗人勢起來了!趕明兒二少奶奶扶了正,就跟你們主子流浪去吧!”
兩個女人都潑辣發狠,滾得一身爛泥,彼此都披頭散發,一臉抓痕,好容易才把她們拆開,孫葶跳著腳罵:“你爹死了還是娘死了,哭不了喪就給我這兒撒氣,不要臉的浪東西,腳踩著我的地兒,有種別走,當心別的地兒土軟,撒不得腿子!”
春紅賭氣反駁,柔月勸她走:“別生事了,就有天大的仇恨,這種辦法不可行呢!反而一顆爛蘋果招來一窩蜂!”春紅照臉啐她一口:“正經沒臉的賤人,小姐的孩子沒了,都是你做的孽,看老太太、太太知道了怎麼痞你!”遂甩手走了,孫葶又怕又氣,一汪子淚水旋的頭發昏。
正怒火擊胸,沒個主意,忽聽身畔有如雷鳴之音:“她們說的都是真的?”旋身一看,隻見慕容柏赤膊光背,雙目跳火,難以置信的惶惑使得那張俊修的臉略微扭曲,孫葶吐氣強笑:“你聽見什麼了?”
“我聽見春紅說佳音懷不了孕是你害的!”慕容柏咆哮,那血絲乍動的眼珠瞪得可怖。
孫葶梗著喉嚨強辯:“我沒有,慕容柏,別聽那個浪東西胡嗔!她們看你離了她們的主子,心內難受,故意賴我呢!”
他手指一伸,就指著她粉撲撲的麵頰,怒意撩人,切齒道:“真有那麼回事,當心你的賤命!”低低的,沉沉的,似要把一切融化似的,從她身邊掠了過去。
她心內氣沉,身子一軟。
慕容柏光著脊背大步衝向佳音所在,身邊小廝拿了長衫給他披上,那股執拗的凜然之氣,令人退避三舍。
姨姥姥玲兒回了住處,老太太遊園撞見,便招呼:“看你們神色有異,可是發生了什麼?”姨姥姥念句“阿彌陀佛”道:“大少奶奶身體欠安,我去看了,不大見好。”
老太太臉色一下變了,癟嘴道:“還是個病殃殃,我們陸家上輩子沒燒著好香,攤個這麼個掃把星!害苦了合家人都圍著他轉,她就高興了。”抬頭望望沁芳齋,屹立不動,亦下狠心:“風水師的話是神仙囑的,我們知而不尊,必有禍害呢!”姨姥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本其居所已在原地紮了根,就算強拆了,若果還有災頭未滅,豈不要連那地皮也掀了?”老太太氣道:“沁芳齋是災星住過的,如今災星飛到了別處,身上的邪性兒都留在了那裏,必得拆了方可。”
玲兒在旁垂目抿嘴,想二少奶奶把佳音害的徹底,實在耐不住那股氣兒,因插口:“姨姥姥,您隻認準沁芳齋裏有邪崇作祟,真真錯了,真正的邪崇在對麵,那裏的人才蛇蠍心腸。奈何世人素被假麵魅惑,真話倒覺得逆耳。”老太太聽了,頗為生氣,姨姥姥攜玲兒走了。
“不知道她們準備如何應對。”玲兒為佳音擔心。
姨姥姥道:“無論怎樣,孩子都是不能有的了,苦了那孩子。”
玲兒鬱悶,自在心裏為佳音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