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漸漸攜了沁人的涼意，悄然卷入一座恢宏的建築之中，絲毫沒有吹散少女黑瞳之中的震驚，卻將她的臉色吹得越發蒼白。
小婭執著已經被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翻了三遍的生死簿，耳畔嗡嗡作響，腦海之中卻是一片空白。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抬眼望著同樣倚在窗邊，卻悠閑得恨不得就地泡壺茶的人，聲音細不可聞地顫抖著：“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龍木靈紅色的衣衫帶起及腰的墨發，在夜風之中輕巧飛舞，卻似乎一點兒都不意外她的反應，隻是倚著窗欞挑眉輕笑，道：“你還記得嗎，離歇第一次帶你來地獄學院的時候……應該也如我一般解過這學院入口的結界吧？可你知道嗎，離歇他出入地獄學院，根本就暢通無阻，而解那結界，隻是為你。”
心下越發清明，小婭的臉色卻蒼白得越發厲害。
“那結界會擋住的，隻有地獄學院之外的人——和不屬於這冥界的人，而已。”龍木靈光芒流轉的瞳眸在月色下閃爍出妖嬈魅惑的光芒，“小婭，你不屬於這個地方，從來都不屬於。”
無謂乎究竟是三千年前還是三千年後，這從頭到尾，自始至終，她在離歇和龍慕鳴的世界裏，就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龍木靈望著臉上情緒萬變的小婭，笑容越發輕靈起來。
無論龍慕鳴的棋局安排得有多巧妙，這一本被藍芷羽千年之前藏起的生死簿，卻最終是落入了她手中。
神物騙得了誰？但凡翻一翻這生死簿，便也什麼都明了了。
洛紹白靠在一旁的小幾上，饒有興致望著窗邊的兩抹身影，良久，一抹悠然的笑意緩緩浮上了唇角。
這千年以來他都猜不透龍慕鳴的心思，雖然從不如龍木靈的聰明，可這一次終於……連他也看明白了。
無奈地笑笑，洛紹白轉眼望向圖書館大樓外殺氣騰騰的一抹黑衣，笑意愈發深了起來。
“離歇他……知道嗎？”小婭拚命咬著下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會顫抖得太厲害。
話一出口，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事已至此，她究竟還有什麼好問的？又有什麼可問的？有什麼值得問的？
龍木靈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隻轉眼望向窗外，盯著澹澹的月色，突然彎眉笑道：“……來了。”
——這說曹操，曹操到呢。
離歇踏過燈火輝煌的圖書館正廳，黑色的衣袂帶起一股淩厲的氣息，大步跨進三個人所在的珍藏了地獄學院典籍的二樓正屋，一步一步，幾乎是席卷而來。
他依舊神情淡漠，速度卻快得驚人，幾步幾乎是從洛紹白身邊疾速擦過，然後悠悠然然地飄落一綹墨發。
洛紹白看著飄飄悠悠落入自己掌心的，那方才被離歇劍鋒削下的自己額前的一綹發絲，怔了好久，才皺皺眉，不悅道：“你跟龍木靈的恩怨，扯上我做什麼？”
離歇收了劍，步伐停在小婭麵前，赤紅著雙眼一把奪過她手中攤開的生死簿，黑色的衣袖在空中用力劃出，頭也不回地將它狠狠甩回洛紹白懷中，淺褐色的眼睛裏竟然布滿了血絲：“拿著你的東西，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