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州城終於失陷於燕軍之手後,兵敗後退返臨安的我,偶然聽說吳麗蓉已經到常州去了,心裏也不禁有些暗暗著急。
他雖不至於如冰潔打趣他所說的是牽腸掛肚,畢竟對一介弱女子的關懷是任何一個男兒漢都可能會做的,何況他們也算是比較要好的朋友。
剛好,蔣清揚正要臨時委派我,讓他去常州查看知府姚知孝的下落,並順道查找一份至關重要的蔣件。
那是一份關係到義軍將領的名冊,是當初蔣清揚準備立足常州,作長遠抗燕大計所留下來的,一股在地下暗藏的武裝力量。
如果這份名冊不幸落到燕軍統帥手裏,那麼對於那批力量來說,後果可能會是毀滅性的不堪設想的災難。
天色剛剛才一發亮,我就帶上冰潔,另外還有幾個身手不錯的義軍頭目,悄悄上路了。
他知道此行任務的重要性,兵貴神速,不在人數的多寡,隻要時時小心在意就可以了。
第二天黃昏,我便帶著蔣冰潔等人,悄悄地潛到了常州南郊的香積寺。
由於這裏地勢比較偏僻,平時罕有人跡出現,顯然這個地方還沒有遭到戰火的侵襲。
不過也有無數難民舉家逃到這裏躲避戰禍,讓小小的寺廟,給避禍的眾人圍坐起來,變得十分擁擠不堪。
隻聽到香積寺的大殿前,有人在呼兒喚女、有人在哭爹喊娘,也有人哀慟哭號聲不絕於耳,讓人不由深切地感受到戰亂的慘痛。
暫時在香積寺裏安頓下來後,大家聚在一起商議起來,看看怎麼偷偷地潛入常州城去。
義軍將領蔣欽沉吟道:“尋找姚知府的事,就交給我去辦吧。現在城中兵荒馬亂,你這一去恐怕會有危險。”
我淡淡笑道:“現在這世道,隻怕在哪裏都會有危險。你讓人準備幾套燕國騎兵的服飾,咱們扮成燕國的偵騎小分隊進城”
蔣欽聽我這樣說,隻得點頭答應。
還好,在這死人是家常便飯的戰爭年代,要找幾套燕軍的甲胄,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很快地,蔣欽就帶回來幾套來。
大家換上搜集來燕軍的甲胄,再在臉上塗些塵土,倒也看不出什麼破綻。
眾人一行十餘人,在我率領下,大大方方地從安化門進了常州。此時常州已經完全淪入燕軍之手,城中一片混亂,根本沒有留意他們這支來曆不明的偵緝小隊。
雖然對戰爭的破壞早有預料,但蔣冰潔還是被看到的一切徹底震撼。不過才短短幾天時間,常州曾經是一個比較繁華的都市,如今已變得滿目瘡痍。
曾經富麗堂皇的大街,如今隻剩下燕軍在縱馬馳騁,他們的馬鞍上馱著搶來的財寶和擄掠的女子,女人嚶嚶的哀慟和燕軍的歡呼,夾雜著被害者偶爾的慘叫,成為了這座城市隻要的音調。
知府衙門也已經被燒成了廢墟,除了還在冒煙的殘垣斷壁,早已看不到半個人影。
我便示意手下人四下找找,總算找到一個躲在附近屋角的一個街坊老頭。
麵對一群燕軍打扮的軍士,老頭嚇得身子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經過蔣冰潔的再三說明,加上蔣冰潔女人的身份,老頭才相信了這群人是假裝的燕軍士兵,其實是大齊國的義軍。
老人眼淚汪汪地說,常州城陷落後,燕軍不光屠殺了堅決抵抗的知府姚知孝和他的全家老少,還瘋狂地洗劫並縱火焚燒了知府衙門,大火足足三日才熄。
可憐的姚知府,他不但身首異處,而且還被狼心狗肺的燕軍大卸八塊,頭顱還被懸掛在常州城頭示眾三日。
“姚知府已經為國殉難了。看來那份至關重要的名單並沒有落入燕軍手裏,”我望著燒成一片灰燼和瓦礫的知府衙門,幽幽地歎了口氣,他調轉馬頭,“我們走吧,常州已經不可久留,咱們得想辦法盡快離開。”
“那我們此行冒險不是毫無意義了嗎?”有人提出疑問道。
“我們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啊,”我想了想說,“至少我們確定知道了姚知府的下落,知道他為國殉難的高潔品質,這不是很重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