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近部長,請坐。”土肥原讓他坐下後,然後才在他的對麵坐下:“剛剛我與高田隊長進行了一席長談,老實說,我對他所體現出來的睿智感到吃驚。同時我也在想,在武漢雲集著帝國這麼多的情報精英,怎麼就能夠讓中國的特工輕易得手,使得我們醞釀已久的A解決計劃,在幾乎可以完美執行的最後一刻功虧一簣,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左近允尚立即朝土肥原一鞠躬:“將軍閣下所言極是,雖然在整個A解決計劃過程中,在下從不知情,也沒參與其中任何一個環節,但作為原海軍特務部的機關長,和現在聯絡部的部長,在下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嗯,你能有這麼個認識和態度很好。那麼你覺得,我們這次的失敗,問題的關鍵在哪裏?”
“這個……”
“沒關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在下以為,我們的這次失敗,並不是敗在中國人手裏,而是敗給了自己。”
土肥原疑惑道:“在A解決計劃實施的最後階段,中國軍隊不僅動用了空軍,而且出動了地麵的特攻隊,不僅在大岩洞和洪口,甚至悍然襲擊警備司令部,從這些現象分析,就足以證明中國的特工已經滲透我們內部,並且對我們的計劃和行動了如指掌。而剛才你卻說我們是敗給了自己,不知此話從何說起?”
左近允尚一欠身:“將軍閣下,請恕在下直言,如果中國的特工真的如此神勇,那麼,他們就不會派空軍襲擊大岩洞,也不會在大岩洞和洪口丟下那麼多屍體,事實證明,他們隻是掌握了我們計劃的一些皮毛,同時加上主管的臆斷,所以才出現了上述的情況,否則,他們可以直接轟炸帝國飯店或者駁船,沒有必要費那麼大的周折。”
“嗯,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請繼續。”
“我之所以說我們是敗給了自己,那是因為A解決計劃從一開始就犯了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如果重大的絕密計劃,連帶著與之配套的巨大工作量,岡村將軍包括石木將軍,居然撇開我和森田皋,從九江調了鬆本伊代負責此事,而古賀將軍到任後,同樣延續著這種不公的做法,在排斥鬆本伊代之後,又從關東軍調來矢村和司令夫人負責整個計劃,甚至最後連青木聯絡官都包含在內,卻依然把我和高田隊長排斥在計劃之外,這種越級使用的行為,使得帝國在武漢的情報機構的運轉嚴重脫節,並且人人自顧不暇,又怎麼全力以赴保障計劃的最後實施呢!”
土肥原笑道:“我現在聽到的隻是抱怨,不過,我更想聽到我們敗給自己的事實。”
“如果我們硬要把駁船的爆炸,歸罪於中國特工所為的話,那麼在下覺得我們是把自己逼近了一個死胡同。從種種跡象表麵,我們前期所做的一切欺騙性工作都是行之有效的,否則,中國空軍和特攻隊不會死死盯著大岩洞不放,即便是在駁船離開碼頭的那個時刻,他們還在大岩洞殊死地拚命著,將軍閣下,您不覺得不管是從常理還是從特例中分析,都是行不通的嗎?”
“最後,他們不是還派特攻隊趕到了洪口,企圖攔截駁船嗎?難道我們不可以推斷,也許在最後時刻,他們發現了古賀臨時改變計劃的意圖嗎?隻要他們能夠發現這個意圖,就證明我們中間有他們的人。”
“在大岩洞的戰鬥趁膠灼狀態的時候,他們抽調原本就不是很充裕的兵力長途奔襲,還不如直接請求空軍出動,對已經起航的駁船進行空中打擊。”
“那他們為什麼要跑到洪口去呢?”
左近允尚又欠了欠身,然後說道:“我沒有任何證據,不便亂說,但將軍閣下執意要我說的話,那麼我隻能說,中國人和我們都中了真正幕後黑手的圈套。”
左近允尚的話,已經讓土肥原意識到了什麼,他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推斷,但還是自我否決了,現在聽到左近允尚也有這個觀點,他很想聽下去。
“看來,你已經意識到了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了?”
左近允尚默不作聲。
土肥原笑道:“沒事,說吧,你今天所說的一切隻有我們兩人知道。”
左近允尚苦笑道:“我的判斷恐怕對將軍閣下不利,或者說,有可能損害將軍閣下的聲譽。”
“我想,你所說的幕後黑手是古賀夫人,也就是我的學生守田菊子,對嗎?沒關係,說下去,和帝國的最高利益相比,我個人的聲譽又算得了什麼呢?”
“是,將軍閣下,有您這句話,我就鬥膽直言了。”左近允尚說道:“如果我們跳出是中國人炸毀駁船的框框,那麼就會直接麵對一個問題:駁船被炸對誰最有利?”
土肥原說道:“我沒看出來這對守田菊子有什麼利。”
“那我們就可以換個提法問自己:駁船被炸對誰最不利?”因為不想讓土肥原誤解自己是在調他胃口,所以提出問題後,左近允尚立即自己給出了答案:“顯而易見,駁船的被炸,應該是對A解決計劃的直接執行者,和臨時改變計劃的古賀司令最為不利。因為古賀司令曾經想借阿南將軍的手除掉守田菊子,並且打算以青木靜子取而代之,這在武漢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借屍還魂的守田菊子,除了把古賀司令置之於死地外,已經沒有其他任何出路了。因為她明白,即使是找到您,最多也隻能象幽靈一樣躲在黑暗呢,無論如何也活不回司令夫人的身份和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