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維克多的詭計(1 / 3)

船長臥室裏昂貴的厚地毯上躺坐著一個懶散的青年,他背後塞了一堆軟墊,左腿搭著右腿,悠然翻看著新出版的動植物圖冊,對自己陪護病人的工作不管不顧。

尼克躺在軟榻上,身邊攤開著幾本解悶的故事書,卻完全沒心思去看。

“維克多,剛才我說的事你看能行麼?”

“嗯哼……”

“你就幫我個忙,救救伊內,我躺在這裏誰都找不到……”

“嗯?你說誰?”維克多又翻過一頁,假裝聽不懂尼克在講什麼,“今年的動植物圖冊又多出四十八個新物種,還都是明確了綱屬的,航海時代對博物學家還真是最好的時機啊。隻可惜我們總在地中海轉悠,連去新大陸瞧瞧的機會都沒有……”

船醫東拉西扯,尼克艱難撐起半身,壓低聲音衝他急道:“你明知道我說誰!就是外麵綁在桅杆上那個金眼睛有紋身的!”她向來獨立悍勇,能靠一己之力辦成的事從不麻煩別人,如果不是重傷殘疾,也不會淪落到求力氣隻夠抱起精裝書的船醫幫忙。

維克多玩弄著自己圓潤漂亮的指尖,輕笑:“瞧你說的,少爺我是文職人員,也就是給人看看牙痛感冒,順便陪病人聊天解悶罷了,怎麼做得到拯救重犯的事?”

“你行的!又不是讓你打敗看守,就是趁人不注意幫他鬆一鬆繩子,或者塞給他一把小刀片,伊內自己就能遊走的……”尼克急切的把越獄花招講給維克多聽,可後者卻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

“第一:船上一天二十四小時不斷人,誰踩一腳貓尾巴都能三分鍾內從船頭傳到船尾,沒什麼能避人耳目的手段。第二:那怪家夥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幹嘛要冒著被船長責難的風險去救人?”

理由十分充分,尼克也早已知道維克多對無關人等涼薄的個性,這時候還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說服他。尼克很是失落,胳膊一鬆,身體沉沉落在塌上。

維克多闔上書冊,平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道:“我自己嘛,肯定是不行的,但船上欠我救命之恩的家夥,還是有那麼十幾二十個……”

聽到關鍵詞,尼克蹭地扭過頭,雙目炯炯看著船醫的嘴,等他接下來的話。可出乎意料的,船醫說出的不是人名,而是一個數字。

“二十塊錢,金幣。”

維克多笑眯眯的看著尼克,比出兩根手指。

二十枚金幣!即使在物價飛漲的北非,這筆巨款也足可以買個小農莊了!尼克的小心肝止不住顫動:“什麼!你救了性命的那些人,幫個小忙還不應該嗎?怎麼會需要那麼多賄賂?”

維克多站起身,抹平絲綢襯衫上的褶皺,正色道:“是這樣沒錯,可對我來說,這是件大工程。以前那些無所謂的事幫你就算了,私放囚犯可不是小事。二十塊金幣不是給別人的賄賂,而是你要付給我的報酬。”

從沒想過出身金融貴族的船醫竟會索賄,尼克心存僥幸問:“維克多你在開玩笑嗎?正職船醫拿的薪水可是跟大副一樣!”

“曾經的尼克隊長存款也不少哦,我想想……213塊半對吧?應該還有不少沒賣的戰利品?”

聽見維克多打她老本的注意,尼克當即驚嚇到麵無人色:“你這完全是敲詐!我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存款,可往後就再沒有進賬機會了!”

“是啊,不過你那條金眼睛的小土狼,死了也沒有複活機會了呢。”維克多笑眯眯的撿起地毯上的圖冊,彈了彈上麵莫須有的塵土:“親兄弟明算賬,你好好考慮下,不過要快哦,我剛才路過的時候看他馬上就要曬成土狼幹了。”

尼克整張臉都扭曲了。她心中明白,船醫不過想以此讓她肉痛才想出這麼陰損的法子,可悲的是她竟然完全無法反抗這極端惡毒的勒索。想到要損失數額如此巨大的一筆錢,她五髒六腑都像被輪盤絞著一樣劇痛。

“咦,你的眼輪匝肌和咬肌怎麼抽的這麼厲害,天太熱中風了嗎?”維克多假惺惺地說著風涼話,抽出絲綢手帕來點了點尼克的鬢角額頭。

“能、能打個折扣嗎?咱們倆認識一場,好歹也算是緣分……”尼克從嘴角到眉毛都在抽搐,拉住船醫的袖子垂死掙紮。

“不好意思。”維克多抽回衣袖,一句話敲死了尼克最後的希望:“概-不-還-價。”

天氣極好,遠處海平麵的粼粼波光清晰可見,幾隻海鷗繞著阿爾及爾人號白色的尾流不停盤旋,用自己的語言傳遞信號。兩個男人並排站在船頭,小聲交流著什麼。

“報價二十,成交了。小混蛋哭喪著臉寫了欠條,那表情好像我生生挖去她一塊肉呢。”維克多神情愉悅,兩根手指夾著一張按了手印的紙條搖晃,成功敲詐尼克這件事完全可以列入他一生中最得意的十件事之一了。

“那混血兒在她心裏值二十塊錢,價錢不算低呢。”

“宰出血就好,辛苦你了。”海雷丁淡淡地道。

船醫把欠條塞進口袋,疑惑的問:“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法子?那小子根本沒什麼競爭力吧,你想弄死他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