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那個洞窟是天然形成的沒錯,而且敵人也並沒有在盡頭做手腳……洞窟外麵是一條極窄的岩壁,幾乎將洞穴口堵死,且不說他身上還背著一個人,就算是他一個人,那個距離也不夠他出去。洞穴外的岩壁由下而上向外傾斜而生,上麵交錯著雨林植物粗壯的根莖,然而表麵還是過於濕滑,根本無法攀登。
如果不是她給的岩釘和急救工具……
他或許就回不來了。即使回來,以謝雷陽的狀態也絕對來不及搶救。
他欠那個女人兩條命。
一直到命懸一線的關頭,他才發覺她的好意。他不是什麼會因為自己的錯誤而懊惱認錯的男人,即使是錯了,也絕不會為當初的決定後悔半分。可是分明在那個瞬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欠她的太多了。某種叫做懊惱的情緒來勢洶湧幾乎將他淹沒。
從來沒有一場戰爭可以這樣漫長,漫長到他幾乎覺得時間已經停下了。
尤其是當他終於逃出生天也順利完成了這次作戰,晉氏的戰鬥力經過這次行動至少消減三分之一,然而他付出的代價卻著實太大。
一下戰場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見她,誰知回到家卻看見她留下在監視屏幕上的那條留言。
空曠的房間裏,他突然陷入了一瞬間的怔愣,腦袋裏隻有一條信息,好像什麼一下子打在身上,說不出的悶痛:她走了。
一直以為沒有自己掌控不了的東西,包括女人。然而他突然發現,當這個女人就這麼拍拍屁股毫無留戀地離開時,他竟然不知道該去哪裏將她找回來。
這個認知讓心髒的某處仿佛長出尖細的爪子,一下一下抓撓,他心浮氣躁地在家中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司令部就接到她出車禍的消息,那種整個人血液凝固的窒息感,身體不受控製瘋了一般地衝進醫院。
如果她出了任何意外,那都應該歸咎於他。是他一直以來的自以為是和獨斷專心,將她逼到了這個地步。
那天他坐在她的病床邊睜著眼睛一整晚,戰後的疲憊讓身體比往常的任何時候都要困倦,然而精神卻異常清醒。
床上的女人陷入了昏迷,而她的身體裏還孕育著另一個小小的生命。
喪失了所有記憶從秦家醒來,在怨毒和陰謀中封閉所有的感情讓自己變得強大。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沒有什麼是值得自己去執著的。他隻要變得無所匹敵就好,強悍到無人可以動搖,心無雜念地向上爬,也不覺得有東西可以稱得上是失去。
他嘲笑愛情,卻沒想到會被其以如此劇烈而毫無預警的手段報複得刻骨銘心。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心中有如此強烈的‘欲’望,所有的感情都在胸腔裏鼓噪呐喊……他要這個女人。
他要她留在自己身邊,就算此刻的她已經打算放棄他,他也不會放她走了。
為什麼偷偷將她的避孕藥換成普通的維生素,又為什麼即使知道她的身份對立卻依舊將她留在了自己身邊。
答案呼之欲出……他早就情不自禁了……卻在今天才肯承認自己的心意。
與這十幾萬飛鷹弟兄的生命無關,與他的立場所代表的榮耀無關,他隻是太驕傲,不絕不容許自己犯錯誤,卻反而一錯再錯,險些失去她。
而現在,即使知道她心中去意已決,他卻決定要不擇手段地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就算死神要她,他也會去地獄將她給奪回來。
……
高大的男人再一次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房內一片寂然,有著清淺的呼吸聲,
她就在那裏,在床上形成一個小小的隆起。
男人動作有些僵硬,格外小心像是生怕驚醒她。她早已熟悉他的擁抱,幾乎是一有熱源靠近,小小的身體就挪了過去,輕輕挪動了幾下在他的胸口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然後沉沉睡去。
總是靈動流轉光芒的杏眼輕輕闔上,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層淺淡的陰影。她呼吸均勻綿長,仿佛已經沉入了不可知的夢裏,
秦野飛低頭,虔誠而憐惜地吻了吻她的發,明朗的星眸如浩瀚的銀河,閃爍著千萬種的光芒。所有的專注與深情都隻投射在一張嬌美的睡顏上,帶著溫柔,帶著一個男人看著自己女人的癡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