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卑職之見,趁著現在兩軍還處於難分伯仲的膠著狀態,大帥當令後軍適當的收縮、集結列成嚴陣以待的方陣。隨後,正在交戰的我軍當逐次的後退,直至退入後軍所列的方陣之後。繼而,我軍將以弓弩、長槍所組成的步卒方陣對敵,再輔以兩翼的鐵騎突擊。這樣一來,我軍最少可以保證一個不勝不敗的僵持之局……。”陳湯滿臉淌汗、十分急迫的說到。
“你說什麼?不勝不敗的僵持之局?那孤身犯險前往誘敵的紀中郎等豈不是就要身陷敵陣?虧得紀中郎還一再的向聖上和老夫竭力的推薦於你!可是在等此涉及到紀中郎等性命的危機關頭,你竟然來相勸老夫退兵死守?這不是要棄紀中郎等的性命於不顧嗎?你這是何居心?……”
“大帥請息怒!請聽卑職細加分說……。”陳湯連忙在馬上抱拳誠惶誠恐的請罪,隨後才有些慌急的接著說到:
“前往誘敵之紀中郎、甘都尉乃是卑職的結拜手足,卑職安能不因擔心他們的安危而心急如焚?
然所謂:欲速則不達。從目前的戰局發展來看,群胡必乃是早已經預作了精心的準備,其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群胡之意無外乎是既欲擒下前往會晤之‘聖駕’、又欲擊敗我大漢之隨後跟進之大軍主力,借以斷了我大漢營救被困漢軍之念,以便使群胡能夠予取予奪的對我大漢加以要挾。
當時之紀中郎,就是看清了胡酋們這等偌大的貪欲之心,才向聖上和大將軍主動請纓的提出了‘由其假扮聖駕予以誘敵’之策。而紀中郎等自身,同樣也做好了舍身取義之準備。據實說來,僅僅帶數百騎的禦林軍隨行,安能擋得住如狼似虎的群胡鐵騎的圍攻?其實,紀中郎之意也本就是沒有打算從正麵擺脫群胡鐵騎的圍攻加以脫身。
當然,我大漢亦不能眼看著忠義感天的紀中郎或被俘、或等命喪於群胡之手,必須想盡辦法的要給予孤身陷入敵陣的紀中郎等以適當的相助。既然紀中郎等本意並沒有打算從正麵予以脫身,那麼我軍就要盡量的給紀中郎和甘都尉等、創造出一個憑借其自身的豪勇從其他方向殺出重圍的機會。
而我軍適當的後退、列陣與群胡鐵騎進行僵持性纏戰,不僅可以使我軍首先立於不敗之地,亦可以使整個戰場的重點偏移向相持纏戰中來、並使交戰雙方的縱橫空間相應的擴大了很多。如此一來,也就相應的給紀中郎和甘都尉等創作出了尋隙從其他方向尋求脫身的機會。
大帥請想:如果紀中郎和甘都尉等、還沒等下得了舊匈奴單於台就已經完全的深陷於群胡鐵騎密布的敵陣之中,那又讓紀中郎和甘都尉等如何的脫身?當然,如果我軍能夠一往無前的攻到舊匈奴單於台附近又另當別論。但以目前的戰局進展,我軍在已失先機的情況下自保尚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又安能還會再有所寸進?……”
開始因被老霍光的一番聲色俱厲的斥責,陳湯惶恐中話說得自然也有些沒有條理。但隨著對總體戰略、戰術的進一步加以分析,陳湯的思路也逐漸的清晰起來,話說得也更加的明了、清楚了。
隨著陳湯快速的述說,一臉怒容的老霍光的神色也逐漸的舒緩了下來。當陳湯大致已經說完了自己的預計和設想以後,老霍光仿佛忘記了漢、胡兩軍正在進行著血肉橫飛的大絞殺一樣,恍若有些失神的沉吟著既像是說給陳湯聽、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喃喃道:“勿怪那小子、啊,紀中郎對你這個人高看一眼,見地果然不凡!這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此等銳利的眼光,又安能不成大器?既有陳平之謀、又有亞夫(周亞夫)之略,當今之我大漢少年英才又有何人能及?其才實是令人驚懼也!想來身處於此等的險境,其亦會做出驚人之舉、思慮出絕佳的法門兒借以脫身……。”
老霍光開始還是有針對性的涉及到了陳湯,但喃喃間,就已經恍若對陳湯無視一樣的、思維就完全的集中在了紀嘯的身上。模模糊糊的聽到了大致內容的陳湯,此時臉上也不免出現了一絲羨慕、狂熱、甚至嫉妒等內容難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