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十點,池嶽如約去找陳鬥幫她搬家。
兩人在陳鬥新租的兩室一廳裏忙活了一上午,總算把所有行李和家具都折騰到了客廳。
池嶽把客廳最後一箱行李搬進房裏,看著另一個空蕩蕩的房間,朝陳鬥問道:“你一個人住?”
陳鬥嘴裏叼著支煙,頭發簡單地紮在腦後,擼了擼袖子抱起了另一隻箱子回:“怎麼的?想借宿啊?”
池嶽笑笑,搖搖頭,徑自往客廳去。
不多久,陳鬥也跟了出來,一個爪子拍上他的肩膀:“月租2500,要不要考慮下?”
池嶽把她的手抹了下來:“沒!興!趣!”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陳鬥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一臉八卦地捅了捅池嶽:“昨兒在陸家園,天黑風高的,你倆是不是啪啪啪,啊啊啊了?我可看到小鳥兒的鎖骨上,有個吻痕!”
池嶽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皺眉道:“你怎麼出國幾年,變這麼汙啊!”
陳鬥用手揩一下鼻子,大咧咧笑道:“我以前不就這樣嗎?大抵是你給忘了吧。”
說罷,悠哉哉晃到門口,拖起玄關那隻行李箱,吹著口哨兒往房間裏去。
池嶽看著陳鬥的背影,莫名的就想起七美會考的那個下午。
剛和人打完架的陳鬥,一身是傷,也是這樣瀟灑地擺擺手離他而去。
“會考加油,池大鳥!“
這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她出國了,據說,出國之前她回來過。
“陳鬥不是找你去了嗎?”池嶽回到教室的時候,班級裏嘰嘰喳喳都在聊陳鬥的事,隔壁桌的同學這樣對他說。
他不知道為什麼兩人沒有遇上。
也不知道,這樣無疾而終的分別,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他不是沒有想過她。
離開七美,升上FIT,他以為他能像以前一樣,找個固定女友,打發掉身邊過於泛濫的桃花。
可是他沒有。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很煩躁,腦海裏陳鬥離開時的背影,揮之不去。
她那麼瀟灑,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來或者去,都像一陣風。
是啊,陳鬥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堅強到連讓人心疼的機會都不會給你。
可是經曆了秦海,他才突然發覺,原來這麼多年來,他虧欠陳鬥太多。
原來他談過的每一場不走心的戀愛,對另一個人來說,都可以是那麼傷。
他一直以為,這種不像話的戀愛方式,是他擺脫糾纏的小戰術,小聰明,小伎倆。
直到他發現,原來在愛情這件事上,他一直都這樣幼稚、任性又荒唐。
是陳鬥教會了他什麼叫動心,而秦海教會他,什麼叫刻骨銘心。
刻骨銘心的後悔,刻骨銘心的挫敗。
池嶽覺得陸徙後來對他的疏離,就像是現世報一樣。
沒愛過的人不知道如何去愛,被愛時你不懂,愛人時才會懂。
陸徙就是那個教會他去愛的人。
雖然,在這件事上,他一直都很笨拙,可是他不怕。
一輩子很長,我可以用我所有章節,來書寫與你有關的故事。
“你的事,我一件都沒忘。”
池嶽看著陳鬥走進房間的背影,輕聲說道。
兩室一廳的房子沒那麼大,池嶽的聲音很輕,陳鬥卻還是聽到了。
她怔了怔,不動聲色地把行李箱拖回房裏,扔到床上,打了開來。
行李箱的最上層躺著2套一模一樣的條紋睡衣。
一套是新的。
一套,已經被水洗的微微褪了色。
陳鬥把新的那套塞到抽屜的最裏麵,舊的那套穿上衣架,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