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那股風波暗湧,久逢情場的冷禦風一眼就看出來,當下識相地準備閃人。
“憐兒的事,我們以後再說,但我希望大嫂還是能答應。”說完,他頓了頓,又道。“武林帖在三天前已經全部發出去,各路英雄豪傑已經陸續到達,我已令黑衣先將人安頓在廣臨客棧,大哥一會要不要過去?”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冷禦風便直言不諱。
冷傲天頷首,給了他一個眼神後,冷禦風這才離開。臨行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祁依憐一眼。看得他渾身打顫。
他這一看,倒把冷傲天的興趣也勾了起來,他總覺得這個麻子陪嫁丫頭不簡單。
眼前的丫環雖醜,身段也要比一般女兒家高挑,聲音也偏向中性,但舉手投足間卻又無可挑剔,因此除非知情人點破,否則任誰都很難將他們想在一塊。
被冷禦風煩到不行的祁依憐也懶得再管他們的事,隨便尋了個借口便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任憑堯姬在身後小聲的求救,他都置若罔聞。
沒辦法,她不敢喊大聲啊!黑炭頭正在用吃人的眼神得意地瞪她呢!
堯姬下意識吞了吞口水,就在冷傲天準備來個惡狼撲食的時候,她運用水係魔法裏的水霧障,雙手在胸前半合,手心向上,如同托球,隨即推出。一聲“迷”,自他們為中心,四周出現大量水霧,一片白茫茫。
視線頓時受到影響,就算是習武多年,冷傲天一雙利眼也無法馬上看清四周狀況,等到水霧散去,先前她站著的位置已然空了,惱得他青筋霎時冒起。
“堯、姬!”
第三記響雷在祁依憐住的下人房響起,震驚了大半個山莊。不過大部分沒建設的人都在想,這個叫堯姬的是誰?她欠爺很多錢嗎?而熟知內幕的當事人,堯姬,早嚇得連房都不敢回,直接逃出山莊,連錢都來不及帶。
隻是她這一逃,便是幾天。雖然沒有帶銀子,幸好冷家也挺有錢的,一身的手飾隨便她變賣一件都夠用一年半載的,何況還有十來件。所以她這些天,日子樂得那個逍遙,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去哪就去哪,若不是放心不下憐,不想拖累巧兒,她才不會這麼快就回來呢。
瞞得了別人,堯姬卻瞞不過自己,她心裏清楚得很,不管她理由編得再如何冠冕堂皇,想回去,隻不過是因為抵不住對他的思念。
可是她一回莊,迎接她的不是冷傲天久別重逢喜從天降的笑臉,而是他如何出入勾欄酒肆充滿了風花雪月的故事。
“你說大少爺去逛妓院?”堯姬忍不住提高幾個分貝。
“是、是啊。”雙腳一個勁打抖的巧兒盡量將身子往角落裏縮,希望主子可以把她忽略掉。她也真是背,跟翠兒一個閑聊,竟然聊到大少爺的身上,還不小心被少夫人聽見……嗚嗚,說來說去,都怪翠兒啦,沒事找她聊什麼天啊,她這下真的完了。
堯姬想了想,激昂的情緒霎時慢慢平伏了下來:“這不可能,黑炭頭他是誰,那可是上等貨,豈是那些區區下等貨可比的,像他那種驕傲自負的人壓根不屑去妓院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要搞,起碼也是哪家名門千金或是郡主。”
“啊?”巧兒傻眼了。少夫人可真能誇。
“就算真的去好了,估計也隻是為了應酬某些人吧,不過那是逢場作戲,我是不會介意的。再說,有我這麼好的老婆在家,我才不相信他還有胃口在外麵吃野味。”對於這副皮囊,她可是相當有自信。
“是是是。”反正又不是她的丈夫,隻要少夫人不為難她,怎麼都好。
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天她哪都有去玩,就是沒去過妓院,以前在現代是沒有機會,現在來到古代都不去逛逛,那就太遺憾了。
“巧兒,換身衣服,我們要出去。”說完,她猛一旋身走向梳妝台。
“我也要去啊?”巧兒喜出望外地問道。
“當然。”她一頓,看向門外,問道:“憐兒呢?”
“好像又被二少爺叫去了,要我去叫她嗎?”巧兒道。
堯姬想了想,還是算了,去逛妓院叫個男人一起去,似乎不太好。
“還是不要了,我們去就成了,記得要穿男裝。”
“噯。”巧兒應下後,心念意轉間又隨口問道。“少夫人我們要去哪?”
忙著把頭上的發飾給拆下來的堯姬頭也不回地說道:“去妓院。”
“啊?我們去那幹嘛?”還沒有發覺出不妥的巧兒遲鈍地問道。
“去那種地方還能幹啥,不外乎就是喝唱看調。”堯姬裝老成地挺高著下巴。
想了一會還是想不通的巧兒決定放棄,撓著額角,困惑地皺著眉心說道:“我不懂,什麼喝唱看調的,太深奧了。”
看她這模樣,堯姬把從電視上看到的那一段拿出來解釋,還帶一臉驕傲:“喝,當然是喝酒;唱,就是聽那些花魁們唱曲;看,是看她們的玲瓏的身段與精湛的舞技;調,就是調戲她們了。”說完,她敲了她額頭一個粟子。“小笨蛋,現在明白吧。”
“哦,好像明白了。”巧兒似懂非懂地撓著後腦勺,嘴邊揚起一抹微笑,其實她是有聽沒有懂。不管怎麼樣,反正她現在能跑出去玩就對了。
“那我先去換衣服了。”一想到可以出去玩,巧兒興奮得連自己是誰都給忘了,竟然撇下還需要她伺候的堯姬,轉身跑了出去。
目視她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堯姬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自語道:“這丫頭,玩瘋了。”這才轉身替自己找了件男裝換上。
堯姬做人的宗旨是,要麼不去,要去就一定要去最好的。所以她帶著巧兒,直接走進京城第一名樓——醉紅塵!
這裏是弦歌笙聲,眾人醉生夢死的地方。隻是她與世人一樣,均不知令人聞風喪膽的「滅誅令」基地便是在此。
這也是冷傲天一連幾天都來捧場的原因。
與前幾晚相同,他包了個廂房,與醉紅塵裏最紅的花魁把酒言歡,聽曲作樂。她每次都會一邊唱曲一邊吟詩。
若得為你妝淑容,殺生成仁全為儂。
此情綿綿不絕期,人麵桃花相映紅。
黃蒿國際路漫漫,金色彩霞龍王宮。
萬裏相隨與君伴,兩人之緣永世頌。
不過她今晚念的詩很特別,是一首藏頭詩,每句為首的字加起來,整句的意思就是:若殺此人,黃金萬金。
嘴角下意識地翹起,冷傲天逸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就在他準備離開之時,樓下傳來了令人皺眉的鼓噪之音。原來堯姬帶著巧兒甫一走進,就被眼尖的老鴇逮住。
“瞧你,雖然是男兒裝扮,但明明就是位小娘子。你們上我們這,是想找你們家老爺,還是小相公啊?”這種把戲她見多了,閱人無數的她豈有看不出之理。
雖是男兒裝扮,卻不改倩麗的堯姬微微一笑,沒有半點否認的意思,隻是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在她麵前晃了晃,爽朗道:“這你就甭管,這裏不就是花錢找樂子的地方,隻要有銀子,乞丐也能進來。這裏有一百兩,你看是讓我進去,然後開間上等房,找幾個姑娘還是小倌唱唱小曲,陪我喝杯小酒,還是要把財神往外轟?”
老鴇一看到銀兩,一雙眼睛立馬眯成一條縫,笑得合不擾嘴:“能,當然能,別說是一間,你想整層樓包下都可以。”
說完,雙手恨不得飛過去把銀票搶到手,料到她會有這一招的堯姬身子一轉,讓她當場撲了個空,但賣笑慣了的老鴇可不會覺得尷尬或者不好意思。她立刻吆喝下麵的人趕快辦桌酒席,然後自個在前麵帶路。
“少……少爺,我們真要在這裏喝酒啊?”差點說漏嘴的巧兒被堯姬一瞪,連忙改口。
“怕什麼,天塌下來有我幫你頂著。”大不了再被拋進冰水裏浸三個時辰,又不是沒試過。
“哦、哦。”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作為隨從,巧兒隻能抖著腳硬著頭皮跟著,不過眼睛倒挺忙,時不時左右瞄瞄有沒有哪隻豬哥認出她是女的,同時盡量避免與別人有任何的身體接觸。
在老鴇的帶領下,堯姬淡定地走上二樓,樓梯口一個端著托盤的小丫頭見她們上來,趕緊讓道,低著頭,站在一旁。
挺碰巧的,就在這時,名震京城的花魁影兒挽著袖子,動作輕柔地扶著冷傲天從廂房裏走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的,甚是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