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操場一側高高的看台上,看著下麵的一群正在訓練的體育生和操場上踢球踢得熱血沸騰的少年們,蘇憶北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她在等一個人來,也在等一場告別。
有人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蘇憶北沒有轉頭,目光依舊看著不遠處肆意飛揚的青春。
林江坐在她身旁,他們彼此都沒有說話,一同看完操場上那場正在進行的如火如荼的球賽。當身穿白色球服的前鋒一個左腳射門將球踢進後,哨聲正好吹響,白色球服的隊員們抱在一起歡呼著,是那種驚天動地的快樂。
蘇憶北也鼓著掌叫了聲好,操場上的男孩們也衝他們揮了揮手,大概是為了對他們兩個唯一的觀眾表示感謝吧。
男孩們背著書包趿著步子走出操場後,四周瞬間便安靜下來,有溫暖的午時風吹過,蘇憶北眯了眯眼睛,突然抬起手,指了指遠處一棟白色的教學樓說道:“還記得不,三樓那間是我高一的教室。”
林江說:“當然記得了,那時候每天都去你們班等你放學。”
“對啊,”蘇憶北輕聲說:“一直都是你在等我放學,我好像沒有等過你。”
“可是我等了這麼久,最終還是沒有等到你,”林江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蘇憶北強忍著眼裏的淚水,慌亂的別過頭去。林江的聲音遙遠的仿佛從宇宙的另一頭傳來:“小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親手毀了這一切。”
蘇憶北搖了搖頭,說:“林江,不用對我感到抱歉,為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這麼多年,謝謝你在我最絕望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照顧我,謝謝你一直都在等我,謝謝你給我的所有好時光。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都是因為有你在身邊。那些不好的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犯過的錯也不要再犯,無論如何,我隻希望你能幸福。”
林江覺得自己的胸前像是被一記記的悶拳狠狠的砸著,生生的疼著,卻又喊不出聲來。許久之後,他緩緩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遞給蘇憶北。打開來,裏麵是他們訂婚的那顆淚滴形的鑽石戒指。
蘇憶北看著他,林江避開她的目光說:“這戒指還是你留著吧。”
蘇憶北想了想,將鑽戒放進包裏,竭力用輕鬆愉快的口氣說:“也對,將來結婚,你得給人家買新的。”
聽了她的話,那一刻,林江覺得自己這一生仿佛都已走到了盡頭。
“小北,這輩子給過你的,我再不可能給別人了。過去的日子我在原地等你,未來的歲月,我依舊隻能這樣站在原地注視你的背影,這是我心甘情願接受的宿命。”
但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他隻是轉過頭,勉強擠出最後一絲笑容說:“是啊,以後再買新的。”
頭頂上有成群的雁群飛過。這些年江北投入了大量的財力和人力在治理環境,已經開始出現了藍天,連鳥也開始成群結隊。抬起頭,天空湛藍高遠,無邊無際,那些前塵回憶在那一刻仿佛都消散如煙了。
他們的目光順著南飛的雁群,直到它們消失在樓頂塔尖遮蔽的天盡頭,林江開口道:“小北,去了溫哥華記得要照顧好自己。還有,代我跟陸遠揚說一聲對不起,還有,謝謝他。”
蘇憶北到達溫哥華國際機場是傍晚六點左右。位於北緯四十九度的溫哥華天黑的很早,那個時間天色已經幾乎完全暗了下來。蘇憶北一出機場坐了輛出租車,直奔陸遠揚住院的VGH。
陸遠揚的病房在VGH頂樓的特護病房,電梯門一打開,蘇憶北便被門口兩個白人保鏢給攔住了。她努力嚐試著用並不流利的英文和他們溝通,但是得到的結果依舊是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