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兒本來吸食‘九轉定玄丹’藥力,改造身體,卻被虯鬆子一指毀了所有,心中萬念俱灰,眼神空洞竟似沒看見納蘭。奇奇黑白倒在石室之外數丈,生死不知。山洞裏三人兩獸或傷或暈全都動彈不得。
虯鬆子再不複剛才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模樣,牙齒都被咬出了血,順著嘴角流下,看著有些猙獰,他惡狠狠地道:“臭小子,你好好將焚天梭還給你家道爺,道爺我心情好或許會饒了你的小命,否則的話,待道爺恢複元氣,定將你抽筋扒皮、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他一位洞虛境的強者被一個初境修行者近身三尺之內傷了劍果丹心,實是古往今來修行界第一人。
他不斷咒罵,不斷吐血,內視氣海,靈根蓮座根須經絡已被劍意攪得七零八落,金汁樣的劍元東一片西一片散在氣海內再不能凝聚,劍果丹心本已修煉的金質化,如今已掉落萎縮,待其幹枯便是散功之時,不禁心灰氣喪。
劍意仍在氣海內亂竄,他滿頭大汗,苦苦相抗,忽然腦內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脫口喊道:“不對呀!”聲音卻嘶啞喑暗,宛如夜梟之鳴,雙目幽幽恰似鬼火一般,緊盯著納蘭道:“你初境未至,怎麼就能修出了劍意,傷了我的丹心?你說!你告訴我……”
不等納蘭回答,他已想得明白,喃喃自語道:“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是‘焚天梭’的功效,聚氣凝元……聚氣凝元……”
一想到以納蘭這他微末境界竟能憑焚天梭修出劍元,這種異寶若到了自己手中,憑借洞虛境的強大修為豈不可衝破天人直抵道源,渡劫成仙也未必是不可能之事。
剛剛焚天梭明明已握在手中,管它一隻半隻,先斃了眼前二人再慢慢研究,偏偏自己大驚小怪,中了敵人算計,異寶轉眼得而複失,一時心中悔恨無比。
又想自己被毛頭小子算計,仙劍都來不及禦出便隨丹心而毀,一身修為盡失,行將散功。天地異寶焚天梭威能無匹,或能解除散功危機,如今近在咫尺,卻無計可得,不由得五內俱焚,心中對納蘭湧起滔天恨意。
他拚盡全力想要站起,卻發現體內劍元從氣海向外逐漸消散,正是心底最恐懼的事情發生了,他開始散功了。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飛揚跋扈、恣意放縱,一種巨大的悲哀和恐懼感仿佛一雙強勁有力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透不過氣來,他口中“嗬嗬“了”幾聲,悲從中來,竟然號啕痛哭起來。
納蘭暗中鬆了一口氣,他本擬以假亂真,用體內銀梭吸引其注意力,那曾想銀梭變成了真的焚天梭,虯鬆子心神大亂之下,竟讓他一擊奏效,重創虯鬆子氣海。隻是體內真元竟真能透過銀簪化作劍意,擊傷虯鬆子劍果丹心卻是意外之喜。
虯鬆子哭聲轉弱,漸漸沉寂,唯聞其粗重的喘息之聲。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緩緩地道:“我虯鬆子十六歲便入赤城修行,二十歲循例去塵緣,別人皆以赤城弟子身份結交權貴,努力為家族爭得利益,而我回到家中,隻是為了決別愛侶、父母。別人用一年的時間,我隻用了一天便斷了七情斬了六欲,回到了宗門,一心向道,這一修便是七十年……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想來我的愛侶和父母,早已化作了塵土……”
“我孜孜以求朝夕悟道,也不過是洞虛之末!修行實在過於艱辛,每走一步,每破一境都凶險異常。洞虛之上,仍有三候一劫。大道如天,何時才能達到彼岸?天姿聰慧如赤城子者,也不過多活了五百年。以我的資質,再如何勤修苦練,這一生又能修到何種境界?我拋舍了一切用一生來問天道,天道卻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道為何不見我的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