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寒而栗。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做不到?”她勉強朝他笑了一下,少有的順從與嫵媚。可是她的指甲卻深深的嵌進緊握的手心裏。
夏侯琰滿意的收回手,語氣淡淡:“這樣才乖。記住了,以後都要聽話。我說什麼,你都記在心裏,這樣對誰都好。”
然後在娉婷臉頰上親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留下她在原地氣得發抖。
她撫住心口,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一般,若不是想到阿默,她會崩潰,她真的會崩潰。
夏侯琰送走了難纏的趙國使臣,然後滿心期待著一場因他挑撥而隨時會爆發的戰爭,他閉上眼睛似乎能聞到來自遙遠國度的火藥味,那味道使他著迷。
與此同時,他也把很多心思放在叫娉婷的女子身上,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子魂不守舍,她沒胃口吃東西,他遍尋開胃的方子,為此竟開始研究醫書。
夏侯雍大大咧咧的取笑他:“大哥,你也學會什麼叫仁慈了,竟然放過那個啞巴,就因為娉婷那丫頭死活要護著他,你真是著了那姑娘的道兒了,竟拿她沒撤,哈哈哈……”
“給我閉嘴!”夏侯琰通常會板起臉,夏侯雍識趣的不再繼續,但是眉眼間仍是掩不住的笑意。
張蘭也這麼說:“主公,那姑娘雖然脾氣倔了點,可是人還是不錯的,你要多些耐心,多體貼一些,時間久了,她一定不會無動於衷的。”
夏侯琰雖不說話,但是也沒有反駁。
他的世界充滿著陰謀與陽謀,方略與圓略,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他必須不停地權衡,規劃,決定何時何地該拉攏誰離間誰,怎樣才能有親有疏,有遠有近。
然後才能大膽而謹慎,冒險又安全的做出正確的決策。
一切都不能犯錯。
他很忙碌。
也不覺得需要什麼女人來羈絆自己。
要,就果斷的要。
不要,就毫不留情的丟棄。
從不拖泥帶水。
從不兒女情長。
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真正走進他心裏。
直到有一天,在漫漫黃沙間,他虜獲了別人的新娘。
他還記得那一抹鮮亮如血的紅色嫁衣,濃稠而突兀的刺入他的視線,而她的神情慌亂中帶著冷冽,如同記憶中昆侖山頂那高不可攀的冰雪。
十年前,為了逃離拜火聖教,他九死一生,拚死一搏,終於從地獄中浴血而歸。
他不怕死,但是活著的時候他必須做點什麼。
他從來不甘心庸庸碌碌的活著,他情願壯烈如火的死去。
那是一種凝在血液中的東方式的雄壯,想要征服,以絕對的實力壓倒一切,這樣的人生才是有意義的。
他沒有高貴的出生,沒有優渥的先決條件,於是他自己去爭取自己去創造,現在成功在即,他已經實現了他的價值,他是自己的主宰,是這座城市主宰,是未來霸業的主宰。
他還要成為那個人的主宰。
娉婷,那嬌弱的身體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她高貴的血統使她有著與生俱來的強韌與執著,她冷淡倔強,她隨時可以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卻不允許別人侵犯她國家的尊嚴,她從來不在他麵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麵,卻對一個渺小卑微的仆人關懷備至……
他嫉妒。
他瘋狂的嫉妒。
當心動的感覺成為滿心混亂透了的痛苦、激情和詩意,他知道一切已經超出了自己可控製的範圍,雖然他在表麵上強壓著。
但是他的心不能。
如同咆哮的海潮,一波一波的襲來,改變沙礫的形狀——他的心,就是那沙礫。
因她而笑,因她而泣。
他早過了年少衝動的年紀,但是這遲來的愛情依然讓他如同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一般,在人世間最致命的感情裏義無返顧的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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