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長陽王親手創立了一個組織,專門用來對付不利於楚國朝政的各種勢力,這個以恐怖暗殺手段著稱的組織,叫做“影”。
沒有人知道“影”的真實麵目,隻知道凡是被“影”盯上的目標,都將必死無疑。
而楚桓王的默許,無疑進一步讓“影”有了擴張的底氣,猶如黑暗中的蔓藤一般無聲而迅速的抽枝繁衍,逐漸爬滿了王者想要維護的權利高牆。
於是“影”有了規模有了紀律,變得名真言順變得空前強大。
“影”就是恐怖,“影”就是死亡,“影”就絕對的不容置疑。
楚桓王六年春,娉婷公主神秘失蹤,所有隨從無一活口,齊王震怒,誓要追查此事,楚國答應在兩個月內一定找出公主,長陽王為此派出“影”的頂尖高手調查真凶。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葉淺。
葉淺。
沒有人能證實,葉淺是“影”最強的殺手。
因為那些被殺的人全都躺在墳墓裏。
也沒有人知道,葉淺的真正麵目是怎樣。
顯然他不是一個殺手那麼簡單。
在離“影”核心力量千裏之外的荒漠,有一座城,叫做繽城。
此時的葉淺正倚在繽城一座著名宅院的窗前,神情悠哉的喂著一隻灰白色的鴿子。
鴿子綠豆般的眼珠子神氣活現,它似乎很愜意,一邊“咕咕”的叫著,一邊啄食葉淺灑下的食糧。
葉淺臉上線條柔和,絲毫看不出殺手的冷酷,倒是像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帶著詩人般的清淡與文雅。
他纖長白皙的手指撫著鴿子的羽毛,嘴角籠著微微的笑意。
“原本養著你指望你能傳信,可是你啊,太懶,又笨,大概還沒飛出這院落就被人抓住煮熟吃了。”他輕點鴿嘴,拍了拍它的羽毛,說:“別再吃了,再吃你就飛不動了。”然後調轉目光,若有所思的望著外麵的滿園春色。
春天是最美麗的季節——到哪裏都是。
他不太能叫出那些花兒的名字,兒時濃鬱的花香會讓他過敏,他的鼻子變得通紅,臉上莫名其妙的長出紅點,奇癢難忍。所以他隻能敬而遠之的欣賞。
如今雖然不在那麼敏感,不過他還是習慣了遠遠欣賞,這比近處觀看要安閑得多。
況且賞花不是殺手的特長,很少有人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
殺手好像隻需會殺人就行了,其他的品性愛好都是多餘的。
恩,如果這樣來算,殺手還真不是他的本分。
葉淺自嘲的笑了笑,然後的視線開始凝聚於一處。
花園裏出現一個年輕女子。
穿了一身鵝黃的衣裙,身材苗條,明媚而妖嬈。
不過她的神情似乎很落寞,她置身於百花中,卻無心欣賞,目光散漫於天際。
偶爾,向他這邊瞥過來。
他不知道她看到他了嗎,她隻是那麼淡淡的匆匆的瞥了一眼,然後注意力就被別的事物吸引過去了。
——花園裏。
娉婷慢悠悠的走著,腳底有些虛浮。
她整晚整晚的睡不著,白天懨懨的不願起床。
黑白變得顛倒錯亂,在極短的時間裏她迅速憔悴,以每天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她沉默的站著,世界仿佛空無一人。
“姑娘。”
有人喚她。
一個低沉溫柔的女聲。
她似乎知道是誰,並沒有回頭答應,而是怔怔對著花兒說:“以前我住的地方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後院,裏麵種了大片茂盛的橘子樹,葉子暗綠得發亮。還有鳶尾,雛菊和玫瑰。紫色、黃色和紅色。交錯在一起很美麗。”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著濃鬱的失落。
她背井離鄉。
她強顏歡笑。
她在希望與絕望的交替中掙紮的死去活來。
前一刻,她相信她能離開;過了一會兒,她篤定自己熬不到那一天。
“他不殺我,不是因為仁慈,他隻是想看我屈服,這比看一出戲有趣得多。你說是不是?”她淒然的笑。
小雅知道那表情意味著什麼,她說:“你恨他。”
娉婷點點頭。
“可是他卻愛你。”小雅的目光盯著一株嬌豔的玫瑰,指尖輕輕拂過那堅硬的刺。
娉婷的笑大聲了一些,極具嘲諷:“愛?”仿佛那是盛著劇毒的字眼。她奇美的眼睛緊盯著小雅:“你覺得什麼是愛?”
那樣美麗而充滿仇恨的眼睛,小雅感到有點毛骨悚然,但是她沒有把這種近乎恐懼的心裏顯露出來,相反她更加篤定這次叫娉婷出來的目的,一切都預示著她這樣做是多麼的明智。
“我想那是毫無預兆甚至毫無理由的事,我不能更具體的說出那是什麼,就是希望他好,想和他在一起廝守到老。這麼說也許有點粗俗——我沒讀過什麼書。”小雅說的很坦誠:“但既然你不喜歡主公,你就不該折磨他,他因為你而爆發出的憤怒統統加注在我身上,”漸漸地她語氣失去平穩:“事實上——這比不愛更加羞辱……我知道我沒資格說你什麼,但是如果你相信我,我或許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