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望不慌不忙地集結所有兵力,揮師北上。
第一個到達的就是禾追小城。
此城守將是縣令的親戚,縣令兒子又剛拜了束孛燾門下。今日縣令特地登上城頭,與城下來軍遙相拜了拜。他捋捋胡子,定睛一瞧,始覺查望就是自己人。
若是“一家人”還打什麼打?
賓主雙方開城夜宴,還話了話家常。查望臨行前,將孔楨給的條子丟給縣令,縣令熱情周到地給他準備了軍糧、器械,還握著他的手噓寒問暖,像是在給出遠門的親友話別。
“真幾巴嘮叨。”
連查望都有些受不住,拉上隊伍趕緊撤。
禾追城往西,乃盤旌城,從古到今都是戰略要地,因其扼守通往奧那中央盆地的要道,受到朝廷十二分的重視,即使在和平時期,此城都屯有重兵,兵力與查望軍相當。
查望早就探得重要情報,由於戰略地位特殊,盤旌城長期都是軍政一家,統帥還是個正經副統將,姓章,傳說政風頗好,尤以愛民如子著稱。
查望軍還在野地裏宿營時,那章統將就派人送了封信來,信裏把查望是個叛將這件事反反複複說了三四遍,還表達了全城同仇敵愾的決心,通篇充滿嘲諷和蔑視,句句捅到查望心窩,把他氣得逢人就罵。
“哼,就看看你怎麼愛民如子。”
冷靜下來的查望也是可怕的,那綠豆般的眼睛閃著老狐狸的狡黠。
天還沒亮,月亮掛於一角。
章統將還沒起床巡營,就有衛兵差點衝進主將臥寢。
“將將軍……”話還沒說完就快哭了:“大軍!”
奧那國腹地向來安寧,遇到點緊急軍情,還真難為了這些習慣安穩的小兵。
章統將鞋都沒穿,直接跳出屋子,呼哧呼哧望城樓上一站。
啊?
城牆外,遠弓可接戰地都被查望軍占滿了!
查望出其不意地全軍出動,將盤旌城外圍了個水泄不通。他特意把親衛軍放在最前麵,還把孔楨給他的旗幟全部拉了出來,命精壯的士兵舉在前頭。
一排獵獵生風的旗幟煞是壯觀,上書“勤王”、“護主”,還繪有查望的荒野豹徽。
最令人腳軟的是,一座座攻城器械從後方開出,沉沉的聲響帶得地麵都在抖動。
什麼情況!查望叛軍一眼望不到邊!這是傳說中的五千人?章統將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
忽然,章統將的夫人哭哭啼啼地爬上了城樓。
“回去!成何體統!”還不等夫人哭訴,章統將就覺得頭皮發麻,手指發抖。
夫人一上來就瞅見了城外大軍,腿軟得都爬不起來,匍匐在地上就連哭帶喊:“妾不想活了。”
章統將再怎麼嚴肅,聽到夫人要死要活,也瞬間慌了神,趕緊上前扶了一把。這才從夫人口中得知,查望派人混進城裏,劫持了夫人的娘家人,還放了狠話說勤王軍要是碰到堅守不降的城鎮,一律屠城,讓你們嚐嚐荒野豹軍的厲害。
章統將猶豫不決時,城下攻城投石機已經近在咫尺。城頭上人心惶惶,不斷有人小跑溜走。待章統將想按照之前籌劃的良策行事時,若幹副將、小將都已跪倒在他身前。
跟他們涇渭分明的,是主戰的將士,稀稀拉拉的,即使橫眉怒對旁邊一大幫逃生怕死之輩,也實在是勢單力薄,孤掌難鳴。
章統將被自家女人吵得腦仁疼,他突然大步往回走,現在他隻需要靜一靜。
城外,查望的主力已經越過遠弓地,大部隊往前壓來,發出氣勢洶洶的悶雷聲。
章統將把自己鎖在房內不到一個時辰,外頭箭雨齊發,把守城的將士都急出病來。該逃的都逃了,留下的連個主帥都沒有,更是驚懼躲避。
一有人中了箭,就有兩到三人滋哇亂叫,逃竄到章統將處擂門。現在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幫人。
“戰不戰?將軍,將軍!”
“外頭打起來了!”
“人都跑了,將軍,將軍!”
“他他他們殺殺進來了!”
“將軍要為城中百姓考慮啊。”一位謀士匆匆而來,嘴邊還掛著粉麵。
過了不一會兒,章統將的聲音沙啞響起。
“先生說的對,為了百姓,本將忍辱投降也罷。”
查望兵不血刃,拿下了盤旌城。連他本人都沒料想到會如此這般輕鬆。一連兩座小城,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來,還添了不少實用的物件。
路走得如此之順,令查望大喜過望,他往嘴裏猛灌一壺水,咕咚下去,乖乖,怎麼水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