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們回車上?”
車上兩個人怎麼睡?而且也沒地施展腿腳,不舒服。
蕭一獻用薄被子將自己卷成一個蛋卷,隻露出一個頭:“還是物理防蚊吧。”
這樣身體不被咬了,但耳邊總有蚊子嗡嗡響。
“等下。”席來州奔到車上找了小塊硬板,站蕭一獻身邊,給蕭一獻扇風,“這樣它就飛不過來了。”
風輕輕地,很舒服。蕭一獻蹭蹭吊床,調整了睡姿,就要伸出一隻手接過席來州手上的硬板。席來州就說:“你睡吧,我還睡不著。”
兩個人小聲嘮著嗑,嗅著席來州身上好聞的體香,蕭一獻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總睡一個姿勢很難受,蕭一獻半夜醒來調整姿勢,發現席來州還站在他身邊給他扇風,他聲線惺忪地問:“你怎麼還不睡啊。”
“我不困。”席來州湊過來啄著蕭一獻的鼻尖,唇,下巴。“你趕緊睡,時間到了我會喊你。”
蕭一獻頭枕過來看席來州,月色下他的五官異常深邃,看著自己的眼睛裏仿佛住進了好幾顆璀璨的星。
“席來州,我好愛你啊……”
含糊不清的呢喃,席來州卻聽得很清楚。
“我這麼迷人,你不愛我愛誰?”席來州說得很囂張。
蕭一獻有心不睡,但聊著聊著又睡著了。
後來是席來州把他叫醒的,他迷迷瞪瞪地下了吊床,和席來州兩個人坐在海邊,卷在一張被子裏,等著看日出。海水一浪一浪地湧到腳上,但蕭一獻很困,頭枕在席來州肩上,最終還是錯過了美美的日出。
最後還是席來州把他背回車上的,待回了家,匆匆吃了飯,兩個人進浴室洗澡,來了一場早操。
蕭一獻被狠狠地折騰了一番,從浴室到門上再到床上,最後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窗外天色暗暗,蕭一獻扶著腰坐起來,發現席來州不在身邊。
“幾點了?”蕭一獻自言自語,從袋子裏找出自己的手機摁下開機鍵的同時,他忽然想起,“哦這手機壞——咦,沒壞啊,席來州個笨蛋……”
好多未接電話啊,蕭一獻正要點開查看,手機就嗡嗡地震動起來,像個小炸彈。
蕭一獻倒仰在床上,摸到床頭櫃的電子煙,抽了起來,心情很好。
“喂向顯啊——”我給你的寶寶買了好多衣服……
“蕭一獻,你一邊說同性戀變態,一邊和男人接吻,惡不惡心?”
蕭一獻叼著煙定住了,一瞬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繼而希望自己隻是在做夢。
“如果不是那些照片,我壓根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裝!”
“蕭一獻,影帝啊!”
夾煙的手向上覆住雙眼,蕭一獻喉結滾動著,嘴巴翕翕,像在竭力忍住什麼聲音。半響,他聲音幹澀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真的。
張向顯直接掛斷電話。
蕭一獻頹廢地躺在床上,白皙修長的五指搭在眼睛處,紅唇抿著,麵上沒什麼表情,隻時不時發出讓人難過的吸鼻聲。
忽而,蕭一獻從床上跳坐起來,抓起手邊的手機,登陸國內的社交網站。
張向顯怎麼會知道他的性取向,以他和張向顯的關係,不會有人特意寄照片揭露自己,唯一的可能是他被公開曝光了。
蕭一獻被自己猜想的可能嚇得渾身冒汗。
不會的,不會的,他充其量算半個公眾人物,怎麼會有人想曝他。
最多就是有人旅遊時不小心拍到了他,發在社交網站上,卷起一點點風波而已。
但蕭一獻又很快意識到,如果真是這樣,張向顯不會問都不問,直接將他定性為同性戀。
就像逃犯一覺醒來,發現門外站滿了荷槍實彈的警察一樣,蕭一獻手指抖得煙都夾不穩,顫顫地要掉不掉。
曝光他的,是圈內有名的狗仔森吾。
從他踏入悉尼的那一刻起,至他和席來州驅車回家休息,全程都有視頻和照片。機場的親吻,清晨的婚紗照,海邊岩石後的激吻,全都被拍到了。
近年來,同性戀話題居高不下,這次曝光出來的雙方相貌英俊,又都是富二代,更何況蕭一獻是星藝娛樂的少東家,曾和歌手嶽應晗交往,這個曝光帖成了即時熱聞。
從蕭一獻父親的性取向,扒到蕭一獻公開承認過的曆任女友,猜測他到底是雙性戀,還是徹頭徹尾的深櫃;從席來州舊時的浪蕩不羈,扒到席氏跨國集團,甚至查到了他們同居的譽峰園,簡直無孔不入。
網上的評論成千上萬,盡管也有支持的,但蕭一獻隨便劃一下,那些“惡心”、“變態”、“有病”的字眼蜂擁而至,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迫使他緊緊閉上了雙眼。
將手機扔在床上,蕭一獻雙手手臂分別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垂著頭,耳畔的黑色耳環襯得他臉色慘白。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有人在敲門。
“喀喀喀。”
“蕭先生,晚餐……”
蕭一獻置若罔聞。
手機嗡嗡響起來,是蕭家的固話號碼,蕭一獻劃掉。很快,又有人打電話進來,這次是心理醫生,蕭一獻幹脆關機了事。
手機屏幕黑了下來,門外傳來傭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終於可以安靜一會兒了,蕭一獻閉著眼睛,眉峰緊緊擰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