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洞烏,沒了湘王裏應外合,他們此時必然不敢大肆進攻,即便有心要生事,也該清楚眼下並不是什麼好時機,而這間隙,已足夠朝廷在滇州建立起相對牢固的防線。
相較之下,此時出兵攻打洞烏,隻會讓局麵更加混亂,滇州那個爛攤子還沒收拾,貿然出兵,吃敗仗甚至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皇帝此舉,說是意氣用事也不為過。
這顯然是被氣昏了頭了。
吳恙道:“此舉弊遠大於利,想來大臣們定會勸說阻攔。”
燕王點頭。
阻攔是必然的。
但攔不攔得住就不好說了。
果不其然,兩日後的早朝之上,慶明帝便提起了攻打洞烏之事。
不少官員先後站了出來,陳明此舉弊端與有可能帶來的後果。
慶明帝眼底一片沉冷之色:“洞烏勾結我朝藩王,欲亂我大慶根本,朕若就此輕輕放下,我大慶顏麵何在?朕又有何臉麵去向險遭其暗害的母後交待?”
大臣們聽得臉色各異。
怎麼還把太後拉出來了!
什麼顏麵、臉麵的……皇上難道還沒能看清現實嗎?
且萬一打了敗仗,豈不更沒臉麵?
大臣們竭力勸說之際,一直沒表態的夏廷貞站了出來。
“臣認為陛下所言在理,洞烏若不及時鏟除,日後必然是一大禍患。”
不單是威懾,竟直接還鏟除上了?
後麵的幾名武官聽得直瞪眼——說得輕鬆,當是鏟大糞呢!一鏟子下去說除就給除沒了?
而見夏廷貞發了話,相繼又有幾人站了出來附議。
雙方官員爭執不下。
然而這都抵不過慶明帝決心已定。
最終還是敲定了出兵征討洞烏之事,點了劉升為主帥。
見劉升站了出來領旨,同夏廷貞對立的幾名文臣頓時臉色更為難看了。
怪不得昧著良心讚成皇上出兵的提議……
這怕是打著想讓劉升借機收編湘王兵馬的算盤!
但凡長了眼睛的,誰不知道劉升是他夏廷貞的人?
看破了這一點,幾位大臣既氣憤又悲哀,甚至頗感失望。
皇上雖說一貫也說不上有什麼大智慧,少了些真正的格局,且大家對此心裏也都有數,但以往好在皇上還算聽勸,知道顧及他們的想法,現下倒好,儼然就跟那離了繩的驢似的——拉不住了!
離開金鑾殿後,不少官員歎氣拂袖而去。
“江太傅請留步……”
今日特地入宮稟事的紀棟,快步追上了前頭一名須發皆白,眉眼間頗有幾分威嚴之色的老者。
這是當朝資曆最老的太傅大人,江裴。
至於這資曆老到什麼地步呢——此乃前朝最後一名狀元,大慶立國後,被先皇所賞識,起初入了禮部。
“紀府尹何事?”江裴看著走過來的紀棟問道。
“下官不才,有一事想要請教大人……”紀棟長施一禮。
江裴眼中含笑捋了捋銀白胡須,他一貫喜歡知禮的後生,且這位紀府尹為官清正,他素有耳聞,是為語氣頗為和緩:“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