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顏未嚐開 十二(2 / 3)

檀道一錯愕,“就隻為了一個柔然人,陛下這樣責罰殿下?”

“柔然可汗拿這個當借口,連太子和柔然公主的婚事都反悔了,陛下因此才大為震怒。”那親信湊到檀道一麵前,附耳低語,“殿下說,請郎君千萬不要泄露口風,免得引火上身。為避嫌疑,郎君也不要送殿下了,趕緊回家去吧。”

檀道一不敢耽擱,一把抓起佩劍,火速離開市樓。往家走的路上,心亂如麻——在柔然時,他也曾經告誡過元翼,不要為了阿那瑰得罪柔然可汗,可當時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哪知道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個阿那瑰,惹出這麼多的禍事。

而這個燙手山芋,現在就在檀家!想到這裏,檀道一不禁一個激靈。

飛快回到家,檀道一沒進檀府,徑直闖進別院,他猛然刹住。

燙手山芋披著貂裘,打扮得花枝招展,正獨自坐在廊下,翹著腳編梅枝玩。她在別院被眾人冷落,已經很會自得其樂,編了隻花環,她戴在頭上,噙著笑搖頭晃腦。

驀地抬頭,她看見檀道一,喜得叫道:“螳螂。”跳下圍欄小跑過來,看清檀道一臉上陰惻惻的表情——和赤弟連的表情如出一轍,是火冒三丈,立馬要抽人鞭子那種表情。阿那瑰機警地退了一步,“你要打我嗎?”

檀道一定定神,“你過來。”

阿那瑰把花環拿在手裏,囁嚅著,“你是要打我嗎?你溜出去喝酒,我沒跟郎主告狀呀。”

檀道一微微一笑,“你來,我不打你,我有話跟你說。”

阿那瑰將信將疑,腳步慢慢挪過來,檀道一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扭了一下,沒躲開,被檀道一拎到梅樹後,兩人身形被虯結的梅枝遮掩著,沒等檀道一開口,阿那瑰先淚盈於睫,雙掌合十哀求道:“我再也不叫你螳螂了,你別打我。”

檀道一無言,躑躅許久,將戳在她臉頰上的梅枝撣開,柔聲道:“你不要告訴別人你是柔然人。”

阿那瑰濕潤的睫毛一揚,迷惑不解,“我本來就不會是柔然人啊。”她一臉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和柔然扯上丁點關係。

檀道一略微放心,垂眸看著阿那瑰,他悻悻地說:“柔然公主不會嫁給太子了,你高興了吧?”

阿那瑰拖著聲音,“哦。”倒沒有檀道一預料中歡呼雀躍。她那睫毛彎彎的眼尾四下一瞟,踮起腳,湊到檀道一耳畔,幽冷的梅香中,阿那瑰輕聲說:“我早就知道啦,是那個姓薛的窮人告訴我的。”

“薛紈?”檀道一蹙眉。

阿那瑰忙不迭點頭,嘴唇快貼到檀道一耳朵上,“那天他跟太子來,偷偷跟我說,赤弟連不會來了,還說我身上有柔然人的味道。”阿那瑰很認真地說:“我覺得,這個人很壞。你去把他抓起來,好好抽他一頓鞭子——咦,你耳朵好紅呀。”她大驚小怪地叫嚷起來。

檀道一把她推出老遠,若無其事道:“嗯,我不熱……你快回去。”沒再和阿那瑰囉嗦,他精神抖擻地往外走了。

薛紈離開太子府。

元翼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可汗養子,被皇帝重重責罰,太子簡直是喜出望外,相比之下,柔然悔婚的事幾乎不值一提了。太子心情大好,必定要趁著酒興蹂|躪美人,薛紈沒有動不動就殺人的嗜好,婉拒了太子的邀請,他走到角門外,就著紗葛燈籠的光,從懷裏掏出一枚繡囊。

繡囊是棲雲寺的婢女送來的,裏頭有一綹太子妃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