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想到什麼?”我忙追問。
所謂想不到,肯定是剛剛想到了什麼新道理嘴裏,一向都很少沒價值的廢話。
曹笑:“我真沒想到,飛帥愛慕俊彥才士之心,竟然不在本相之下。換作他人,如何舍得那千匹駿馬?哈哈!哈哈!”
我拱拱手,謝過他的讚譽,心想:“我要真要了你這贖金,那就是幫你臉上貼金啊,美得你!這種吃虧的事,豈能為之?”
古人以千金買骨之事來比喻愛惜人才想果然非同一般的詭橘變幻,不動聲sè就打算給個套讓我鑽。我要真落了圈裏,那曹俠有古風,為贖部下一擲千金”的美名,恐怕立刻就會傳遍下吧?而在這個故事裏,我就成了那愚蠢傲慢的捧哏。
可是,經曆過許多風雨的我,今時也已非複吳下阿蒙,遇事知道首先考慮大局了。
心動一念:“我現在,難道已經跟曹一類人了麼?”
對曹評價,按照華夏邦國的辯證慣例,我一直給的也是四六開。優點他是不少,可致命缺陷,就算按這時代的價值觀,那也真有不少——多疑好殺,殘民以逞,還有諸如反複無常極其不穩那類詩人的惡劣特質。
一想到我現在正和曹心機忽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
劉備傳搞過什麼煮酒論英雄,最後的結論很自戀,就他們倆喝酒的算英雄。我現在……豈非是英雄弈談方寸間?”
“也罷!”在我分神感慨的時候,那邊經拍案定盤,“曹某就不敬一回,以孔大師為注。”
然後,第二局我就敗了。
除了手生感鈍,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我心動了。
古人視弈棋為“雖亦道”,講究鬥技更鬥心。一些絕頂高手,通常都會被冠為“平常心”、“不動心”,以為最高評價。
中局“筋子”被吃,我頭上汗出的同時已經醒悟,在做一件事的時候,得失之心,永遠不能太盛,否則必被所累。
這一局到中盤時,雖然曹算路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但我本來也有平穩,化繁為簡的機會,不過我就想著我軍擁有了孔大師這等大匠之後如何如何,妄圖及早建立起明顯的優勢局麵來,心態過於浮動,所以應對中百密一疏,偏偏漏算了對方一手妙著。
好在不滿足,所以才有這第三局翻本的機會。
我賭著勁兒不用問肯定就知道,除了孔磨林,我大概不會再要其他任何賭彩。
這個方麵,我和他的賭品大概很相似。
所以,我隻是忙著毫不客氣地一道,要求跟他玩現代布局,卻不提彩頭之事。
沒想到曹然扯起水戰來。
有意思,你這神遊物外的本事真強。
我一時不明其意,斟酌片刻,道:“水戰方麵,我並不擅長。不過就一年之所見,能戰者亦為不少,如江東諸將、劉荊州軍中的蔡瑁、文聘、張允等,我軍亦有楊影等宿將本來有一位年青的水軍將軍,名為陸子雲,極具潛質,可惜去年戰死了。”
曹了點頭瞞飛帥,回返許都之後,我就將用兵河北,也許要與袁本初在黃河上大戰,你也知道,我沒有水軍,水軍將領更是奇缺。”
我愣了一下,有點明白他想什麼了:“丞相的意思是……”
曹不滿意地看我一眼,直截了當地:“未知飛帥能否支援我數位擅長水戰的將領呢?我願另外付出很高的報酬。”
我心頭立刻浮現出孔磨林和千匹駿馬的身影,隻要你還有求於我就好。
我笑了,人家夠爽快,咱們也不能太過緊掖著:“我既然來此與丞相相見,自存會盟誠意果能相得,互相資助,本也正常。不過我目前實在是兵微將寡,如丞相不棄,我可令鎮軍府遊弋都尉楊影率一千擅戰水軍,大戰船一百艘,為丞相助力。”
曹咂嘴:“一千水軍,飛帥也算是下了大本錢了,本相很是承情。不過……這將領方麵,是否能把那錦帆甘寧借給我呢?這荊襄八郡,我必定助你短期內全部征服,嗬嗬,到時候你要多少兵將都會有的。”
我暗暗一驚,江夏尚未正式起事,沒想到曹然已經知道了甘寧的底細。而且為了他,居然願意公開幫助自己征服荊州。
按道理,這個忙不算著朝廷的這麼大旗好幾年了,道義上還是很占得住腳的,不用他出兵,有他代皇帝幾句話,自己在荊襄行事,也會減少許多阻力。
曹舞著這枚“挾子”的番印,沒誰頭上會舒爽,不定什麼時候就砸下來,那種沉重打擊,不當一路諸侯,是斷難有深刻體會的。
那顆“大義”的巨印之下,瓦解的是任何與之相敵一方的民心、士氣和幹部對團隊的忠實程度。
如果真能簽這個協議就好了!
但是,皇帝現在已經不在他家了。
暗自歎了口氣,我心裏忽然升起一種荒謬的感覺。池早奪走獻帝,一舉削弱了曹時”優勢,這事對我來,無論是出於希望朋友成功的私人願望,還是狠狠打擊勁敵的爭霸公心,都一直持著一種幸災樂禍、樂觀其變的想法。
沒想到事過境遷,翻地覆,現在反而讓我本來能獲得的一些額外好處也拿不到的。
報應啊!
我心想:“曹丞相啊,這時候,你自己恐怕還不知道,你的這種無形好處,已經不能兌現了。”
我假笑一聲個,我也不瞞丞相,江東勢強氣盛,我軍即使擁有荊襄也有得煩惱的。甘興霸,恐難遂丞相之望。”
曹著我,忽道:“這我也知道,好吧,那麼把蔡德珪相借,如何?”
我渾身一抖,再也忍耐不住,臉上悍然失sè。
和蔡瑁暗中的勾當,在我軍中也是絕秘,連趙玉都不知道的何能這般篤定?
我瞪著曹不是詐我吧?
“飛帥,除了孔大師,我另加良馬千匹為注!力增強價碼。
我心念急速閃晃,忽然記起很久之前讀到的一點相關史料來。
原來如此。
“丞相秘間,果然神奇。阿飛服了。”接連被曹暗點在筋上,等若在間諜秘密戰中連輸兩場,雖有客觀原因,但卻真令我有點難受。
根底太淺啊,怎麼也不可能跟人家數十年的積累相提並論。
曹須大笑:“能得飛帥一言服字,本相十分自豪。哈哈!哈哈!”
有本比較靠譜的野史裏曾有點滴記載,曹蔡瑁是世家通好,這種友誼,據即使對方人不在家,另一方也能直接進到他家的內室,去拜會對方的老婆。
隻是我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倆居然通好到這種地步。心想:來曹蔡瑁關係這麼鐵,鐵到能把這種殺頭的事互相透漏。”
現在曹侵荊州,那是強大的敵對勢力,蔡瑁居然把他和我的關係抖給曹想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