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了會兒話,老夫人才讓人散了。
君芙扶著段姨娘慢悠悠的走著。
天氣漸漸回暖一些,撲麵而來的風都帶了暖意,庭院中的花木似乎都感覺到了春天的到來,開始複蘇。
君芙撫摸著樹上才長出嫩芽,“當真是春回大地,萬物複蘇,就連府裏也是喜事連連。”
“這也能算喜事。”段姨娘不屑的嗤笑著,“又不是春闈高中,隻不過是入個書院而已,也值得這樣高興。若是他日高中,還不是要上天啊?”
哂笑連連,口氣卻難免有些酸。若是她也能生個兒子,怕比這樣還要出息呢!
偏偏她的肚子就是不爭氣,自從生了芙兒之後便一直不能有孕,看著別人大肚子也隻有羨慕嫉妒的份。
想想便憋屈的很。
“娘,怎麼就不算喜事啊?姐姐要做王妃了,千羽也進了南野書院,以後怕是能有功名的。”君芙笑了笑。
水漲船高,她是君家的女兒,君家的人越是有出息,她也越發能被人高看一眼。
即便那不是她的胞姐胞兄,可在外人眼裏,他們終歸是一家人,是一回事。
故而兄弟姐妹的越有出息,她便也隻有更高興的。
“你是不是傻啊!”段姨娘剜了君芙一眼,滿眼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們出息了,我在府裏還能有什麼地位啊?”
“不管君家誰有沒有出息,自然都和娘無關。”君芙淡淡說著。所謂封妻蔭子,父親為官,誥命也隻是封賞給母親,而不是姨娘。
不管君家嫡子庶子誰做了高官,誥命依然還是加在嫡母的身上,永遠沒有一個做姨娘的什麼事。
側室被誥封過的,史上隻有一人,因為孫子戰功赫赫,後來為了救駕而死,嫡祖母和做側室的親祖母都得到了一品誥封。可這樣的事,千古難有一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段姨娘臉色沉了下來。
“因為娘是妾室,家族的榮寵都落不到娘的身上。”君芙認真的說著。
“做妾是我自己樂意的嗎?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想做君家的嫡妻,可她一日不死,那個位置便總沒我什麼事。”段姨娘咬牙恨道。“她不是總瞧不起我是做妾的嗎?她的女兒也早晚是做妾的,我倒要看看,到時候她是什麼神情。”
“娘,你胡說什麼呢?”君芙連忙捂住了段姨娘的嘴,環顧四周,見沒人在附近,這才鬆了口氣。
嫡母死了能給姨娘騰位置,這樣的事,不僅是娘想,她自然也會想。若是她成了嫡女,自然能有更好的親事,甚至能和嫡姐一般飛上枝頭變鳳凰。
可想歸想,卻是不能說出來的。若是傳到嫡母和父親耳中,嫡母自然不會放過姨娘,就是父親也不會心軟。
父親這樣的人,別看平日裏最寵姨娘,若讓他在嫡母和姨娘兩人中選一人,不用問,選的一定是嫡母。
就是看在長姐長兄這樣出息的份上,父親都會給足了嫡母顏麵。
段姨娘見君芙這樣小心,才發覺是自己一時氣急,這才說的太大聲了。
她的眼神裏也帶上了怯意。她這些年都不敢對長姐下毒手,就是知道她敢這樣做的話,老爺是不會放過她的。
惡毒的話都要爛在肚子裏,不能讓任何一個外人聽了去。
“是我說錯話了。”段姨娘訕訕的說著。
“娘知曉是錯話便是了。”君芙臉色有些沉,“在這府裏,姨娘一定要謹言慎行。”
“我知道了,不會再亂說了。”
“長姐做妻做妾這樣的話,娘更是不能議論。如今才是開始,誰輸誰贏還不得而知。娘可別忘了,母親帶我們姐妹到寺中見了一位高僧,曾說長姐是貴人。
“母親再要問,大師便不肯說了。這所謂貴人,是王妃,還是更加貴不可言,都是未知之數。”君芙歎息著。
段姨娘瞪大了眼睛,以前的確沒有仔細想過這個。隻想著君家的嫡女自然是貴人,縱然是出嫁,也必然是好人家,自然一輩子富貴,這沒什麼可說的。
可如今皇上的賜婚,是否喻示著別的?
這所謂的“貴”,到底能貴到什麼地步?是王妃,還是母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