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意識撚著花瓣玩。
陳屹起身脫了外套丟在沙發上,裏麵隻穿了件黑色的襯衣,扣子扣得嚴嚴實實。
他坐到阮眠身旁,屈膝搭著胳膊,慢吞吞地:“走的太著急了,禮物落在宿舍了,下次見麵拿給你。”
“好啊。”
阮眠像是不怎麼在意,“那你等會還要回去嗎?”
陳屹點點頭,斟酌著:“軍區那邊出了點事情,我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都不能回家,不過這次手機不用上交,你可以隨時聯係到我。”
阮眠哦了聲,放下手裏的花束,格外理解的:“那你早點回去吧,都這麼晚了,我明還要上班,等會也要休息了。”
兩個人對視幾秒,誰也沒開口。
陳屹看著她,喉結偶爾上下滾動著,過了好一會才:“也沒那麼著急,我等你睡了再走。”
阮眠卻沒再看他,垂著眸,神情若有所思。
陳屹掙紮著,卻還是沒把話出口,隻是握著她的手,“我很快就會忙完了,這之後會有一段時間的長假。”
“有多長?”
“一兩個月吧。”
陳屹捏著她的手指,湊過來和她接吻,可陳屹仍舊在踩線的邊緣停了下來,停留在阮眠耳邊的呼吸聲有些不同尋常的深沉。
他往後撤開了些距離,眉頭微蹙著,卻在阮眠看過來時,又強忍著鬆開了,在被他摟進懷裏時,阮眠聽見他對自己了聲對不起。
阮眠沒敢太用力抱他,隻是問:“為什麼對不起?”
“我這個工作,太忙了。”
“我也很忙,如果你沒有做這個工作,那是不是該我和你對不起?”
阮眠鬆開他,屋裏沒有開燈,但她的眼眸很亮,“陳屹,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你,這個喜歡不會因為你怎麼樣就會消失,就算你到了中年發福七老八十臥病不起,我依然會像現在甚至比現在還要喜歡你。”
陳屹坐在那兒,眼眸一瞬不眨的看著她,盡管什麼也沒,可阮眠知道他這會的情緒很強烈。
“我選擇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要承受所有結果的準備。”
阮眠看著他,避開了某些讓人避諱的字眼,“無論你是怎麼樣,我都能接受。”
陳屹的嗓音有些低啞,“我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想和不想也是一回事,兩者並不能混為一談。
“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在醫院處理病患遭遇職業暴露的時候,我選擇瞞著你,你又會怎麼想?”
陳屹抬眼看她。
阮眠目光堅定而專注,像是看透了也是猜透了一切,他喉間有些發澀,拳頭握緊了又鬆開,歎了聲氣:“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陳屹是十多前回的B市,他受傷嚴重,西亞那邊情況複雜,隨時可能都有突發狀況,宋淮收到消息之後,立馬安排了人和直升機將他和另外兩個傷員帶回了國內。
他回國之後被緊急送往軍區醫院,這幾一直處於半醒半昏狀態,到三前情況才穩定了些。
受傷的那幾讓陳屹對時間沒了概念,加上情況才剛穩定,人也虛弱,雖然穩定了卻也總是在昏睡。
他昨因為傷口疼,到早上才睡著,一覺睡到晚上,像是想起什麼,等護士來掛水的時候問了句時間,才知道已經三十一號了。
他現在這個狀態光是下床走動就已經足夠讓醫生大呼叫了,更別提是出院去別的地方。
陳屹找護士借了手機,給沈渝打了電話,他們三前結束任務回國,這期間正在休假。
沈渝過來後,等醫生查完房,丟給陳屹一件外套,偷摸著帶人溜出了醫院,“怎麼,是直接送你過去嗎?”
“先回趟我那兒。”
陳屹回了自己在城東的住處,傷口不能沾水不能洗澡,他就打熱水擦了擦,試圖抹掉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收拾好,臨出門前,他又不放心的往身上噴了點香水,隻是沒想到成也香水敗也香水。
這會兒,阮眠解了陳屹襯衫的扣子,看到他肩膀上纏著的繃帶,低著頭:“你以前從來不噴香水的。”
“你這樣,我反而更注意了些。”
她是醫生,對於醫院的味道格外敏感,再加上他今晚總是和她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阮眠很難不生疑。
陳屹被拆穿了,也不強撐著,握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看下去,如果他感覺沒錯,腰上的傷口應該是扯到了。
“別看了。”
陳屹目光落到她臉上,聲音有些不同於平常的虛弱,連著呼吸都低了幾分,“送我回去?”
“好。”
阮眠起身替他拿了外套,又回屋換了衣服,拿上鑰匙和手機,看起來有些不出來的著急。
陳屹穿好外套,站在那兒看她換鞋,傷口一扯一扯的疼,加上暖氣有些熱,額角跟著冒出些汗。
他不動聲色地抬手抹了下,阮眠換好鞋,扭頭看他穿得單薄,又把自己的圍脖係到了他頸間。
視線對上的刹那,陳屹看見她的眼尾有些紅,在心裏歎了聲氣,握住她的手,“走吧。”
“嗯。”
沈渝的車等在樓下,看到阮眠和陳屹從單元樓裏出來,他神情有些驚訝,連忙從車裏下來。
他不知道陳屹什麼情況,沒敢亂話,祝阮眠一句生日快樂,又抬眸看了眼陳屹,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陳屹神色蒼白,隻一句,“回醫院吧。”
得。
沈渝明白了,這是暴露了,餘光瞥了眼沒什麼神情的阮眠,抬手扶著陳屹上了車。
去醫院的路上三個人都沒話,陳屹傷口疼,怕開口聲音露餡,一直握著阮眠的手,時不時捏幾下。
他們這裏還算和風細雨,可醫院那邊卻是炸開了鍋,護士敲陳屹的病房門沒人應,自作主張推門進去,卻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床頭櫃上壓著張字條。
出去辦點事,很快回,別聲張,麻煩了。
落款是陳屹。
護士把字條拿給陳屹的主治醫生,醫生大喝胡來,又給宋淮打電話,一傳十十傳百,等到醫院,陳屹和沈渝就差沒被氣急的宋淮拖出去打一頓了。
宋淮怒斥:“你這麼大個人了,自己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嗎?
這麼冷的,你有什麼大的事情非要跑出去。”
陳屹大半個身體壓在沈渝肩上,格外虛弱的:“舅舅,我傷口有點疼,能先讓醫生看看您再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