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死你算了!”
宋淮這麼著,還是連忙叫了醫生過來,看著紗布上滲出的血,他想罵也罵不出來,沉著臉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陳屹半躺在病床上,扭頭看了眼沈渝,沈渝接收到他的訊號,趁著宋淮沒注意,悄無聲息地從病房裏跑了出來。
之前快到醫院的時候,沈渝接到了宋淮的電話,劈頭蓋臉挨了一頓罵,隻馬上就回,並沒把陳屹去哪了出來。
陳屹一方麵怕阮眠跟著自己上來挨罵,另一方麵又怕她看到自己傷口裂開難過,到醫院之後就找借口讓阮眠去幫自己買點吃的。
阮眠也沒什麼去,去醫院對麵買了兩份粥,回來在住院部樓下碰見沈渝,溫聲問:“他怎麼樣了?”
“還好,沒什麼大事。”
沈渝揉著脖子笑:“就是在挨他舅舅罵呢,我們等會再上去吧,省得也被罵。”
阮眠點點頭,也沒問其他的。
沈渝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在怪陳屹沒和你受傷的事呢?
他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就是怕你擔心。”
“我知道。”
阮眠分了一份粥給他,“沒怪他,要是我遇到這事,我可能也會瞞著的。”
沈渝接過粥,笑笑沒有再多什麼。
兩人在樓底下站了會,沈渝眼尖看見宋淮疾步匆匆從裏出來,等人走遠了,才帶著阮眠上了樓。
病房裏,陳屹已經換完藥,穿著病號服躺在床上,右手打著點滴,眼眸微闔著,看起來有些虛弱。
買的粥,他也隻吃了幾口,剩下的阮眠坐在那兒慢吞吞給吃完了,沈渝剛剛見沒什麼事,就先走了,病房裏這一會隻有他們兩個人。
阮眠起身把餐盒丟進垃圾桶裏,又坐回床邊的凳子,“醫生怎麼?”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能再走動了。”
陳屹坐了起來,“別擔心。”
阮眠沒話,視線盯著他肩膀那一處不動,像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受傷了這件事,情緒來的猝不及防。
陳屹是看著她掉了一滴眼淚,緊接著兩滴三滴,越來越多的眼淚湧出來,他想要抬手去抹,卻不防扯到手上的點滴,針頭處開始回血。
阮眠慌張的壓住他的手腕,聲音有些啞,“你別亂動。”
“那你別哭了。”
陳屹輕滾著喉結,往旁邊挪了挪,將不大的病床空出一塊,聲音很輕,“過來。”
“我不用。”
阮眠自己抹掉眼淚,“這床這麼,我會碰到你的。”
陳屹作勢要坐起來,這個姿勢免不了又要牽扯到傷口,阮眠連忙摁住他,“你別動。”
“那你上來。”
阮眠看著他,妥協道,“好吧。”
單人間的病床比起普通間的稍微要大一些,但躺兩個人還是有些勉強,阮眠側著身,沒占去太多的位置,動作間透露出幾分心翼翼和僵硬無措。
陳屹卻絲毫不在意,像之前很多次同床共枕那樣把人摟進懷裏,指腹從她眼角擦過去,“這次是意外,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阮眠嗯了聲,心裏想的卻全都是怎麼樣才能不碰到他的傷口,整個人縮在他懷裏不敢動彈。
過了會,她開口,“陳屹。”
“嗯?”
“你能不能躺好?”
阮眠的語氣有些無奈,“你這樣我都不敢動了。”
他像是笑了一聲,鬆開手,像之前那樣躺著,阮眠伸手關了燈,窗外很遠的地方傳來元旦跨年倒計時的歡呼聲。
她忽然湊過來挽著他胳膊,“陳屹。”
“嗯?”
“新的一年了。”
阮眠往上挪了挪,和他枕在同樣的高度,視線與他平視,“我希望這一年,你也要平平安安的。”
陳屹看著她發紅的眼角,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胸腔裏溢滿了情緒,他撫著她的眉角,“好,我答應你。”
阮眠低下頭,臉埋在他肩頸處,眼淚燙得陳屹心裏酸酸脹脹的,他伸手將人摟緊了。
二零二零伊始,陳屹是在醫院度過的,那段時間阮眠工作很忙,隻有周末或者偶爾下早班才有空過來。
十多後,陳屹得到主治醫允許,得以出院回家休養,出院那B市大雪彌漫,城市白茫茫一片。
阮眠早上來醫院在路上遇到堵車,七點多出門,快十點才到地方。
陳屹上午還要再掛最後三瓶水,阮眠到的時候他還剩下一個瓶底,她放下包,脫了羽絨服和帽子,“你東西收拾好了嗎?”
“還沒。”
陳屹靠著床頭,手裏把玩著阮眠之前拿來給他打發時間的六階魔方。
“那我先幫你收拾一下吧。”
阮眠坐不住,喝完半杯水,卷起衣袖在病房裏走來走去,不一會兒手裏就拿了好幾件衣服,隻是找不到地方放。
陳屹看了眼:“櫃子裏有背包。”
阮眠哦了聲,走過去拿包,櫃子裏還有幾件他的衣服,她順手一起拿了,走到沙發那兒開始疊衣服。
陳屹沒讓宋淮那邊來人接出院,拔完針站在窗邊接電話,外麵大雪紛飛,屋裏暖意洋洋。
“不用了,我女朋友過來接我。”
阮眠聽到陳屹這話,回頭看了眼,又繼續疊衣服。
拿起一件他的外套,一抖開,從裏掉出一個信封。
阮眠彎腰去撿,拿起來才看到信封另一麵寫著她的名字,她指腹摸到信封裏的東西,愣了一下。
她扭頭看了眼陳屹,他低頭在聽電話那邊的人話,側臉輪廓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格外的鋒利硬朗。
察覺到她的視線,陳屹偏頭看了過來,微挑了下眉,像是在詢問。
阮眠搖頭笑了笑,示意他先接電話,等到轉過頭,她看著手裏的東西,心跳在無意識間變得很快。
像是做了一個很久的決定。
阮眠動手打開了那個並沒有封口的信封,捏著邊緣微微一倒,兩枚戒指從裏掉了出來。
戒指很樸素,一大一,內壁刻了他們兩名字的縮寫。
隨著戒指一同掉出來的還有一張折了幾道的紙,阮眠不知道怎麼回事,手指有些顫抖。
她屏息著,將紙張展開,上麵隻寫了一句話,字跡一如既往地熟悉和漂亮。
“對不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