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阮酥抬頭看著精繡的帳頂,目光渙散似是迷茫。
她在這次事件中已深深得到了教訓,若是能逢凶化吉逃過一劫,除了利用重生優勢搶得先機外,更重要的便是培植自己的勢力。不至於像這次在事發時措手不及處處受製。
玄洛卻以為阮酥是因無力回天,對前途未來心存擔憂。
他歎了一口氣,伸手摸向她略顯狼藉的亂發,語調柔緩,似帶著憐惜。
“你不用害怕,總歸……還有為兄,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聞言,阮酥驀然睜大雙眼。她以為自己心腸已冷硬不會感動,然而在聽到這樣溫暖關懷的話語時,心底那根緊繃的琴弦還是忍不住低鳴回音。明明已經對世間一切失望麻木,卻比任何人更奢望那致信真情。
她張了張嘴,今生前世在一刹那重疊交錯,眼前俊美非凡宛若謫仙的男子讓人眩暈,更多的卻是一分安心。
她突然想問,前世他娶她是不是也是因……可憐自己?
然而,此生他們的關係已然不同,這個問題注定得不到答案。阮酥收回視線,怔怔地又看了一會帳頂,才用沙啞聲線有些費力道。
“謝過師兄,先不勞您出手,阮酥在等一個時機,若是……”
她的目光晶亮透徹,各中情緒交纏,卻無一絲自暴自棄。
玄洛看了一會,雖對阮酥的打算好奇,但也明白她的性子,隨即一笑。
“即是如此,那為兄便等師妹的好消息。”他頓了頓。“寶笙的令牌既然已在你處,那為兄便直言了,若有難處,朱雀大街朱家當鋪,掌櫃是我的人,可以請他傳遞信息。”
雖知道皇城司耳目遍布,然而玄洛主動交代,實則讓阮酥大為震動,而且還不怪她拿捏了寶笙?見阮酥嘴唇微動,玄洛微微一笑。
“時間不早了,為兄也告辭了。蜉蝣撼樹雖聽來荒唐,也並非是不可完成之事。”
接下來的數日,阮酥除了在自己的閨房中安心養病外,無時無刻不關注著外麵的動靜,知秋留意到被她派出打探消息的冬桃、寶笙二人,不但每日稟報與承恩王妃相關的信息,竟連京中趣聞、商品變幻、四時農耕等各種雜事都一一言明。
起初,她還以為她二人是看阮酥情緒低落,故找些閑雜消息分散她的注意力,然而一連數日皆是如此,那冬桃還好說,性子簡單,現在又聽命於阮酥;可是向來目中無人的寶笙,就算有九卿大人交代,成日隻專心幹這些無關事務,明顯不是她的作風。
然而就在這一天傍晚,知秋方服侍完阮酥用過藥,便見冬桃悄悄落在阮酥屋前。
“小姐,西城門今朝來了幾個流民,卻因路引一事被官兵攔截在外不得入京,其中一個便當眾嚷嚷,隻說要告禦狀,告那寶城郡父母官為官不任,遇災不報,奴役百姓……”
“哦?寶城郡?”
阮酥一下來了精神,這些日她很是積極用藥,氣色雖不見好轉,然而整個人已經神采奕奕了不少。
“是,這些人麵黃肌瘦,似乎是逃出來的。奴婢聽他們說寶城郡遭遇內旱,本不是很嚴重,村民打井探水僥幸才種植了點糧食,眼見秋季收成在望,誰知來了一場蝗災,登時顆粒無收。而那寶城郡守,卻又恐被降罪,隱瞞不報,更讓人嚴守城門,不準任何人出去流浪行乞,城中已餓死無數……”
阮酥沉思,心中卻不由鬆了一口氣,還好和前世一樣。
當時寶城郡守三年任期剛滿,已向上打點尋得好去處;然則突遇天降橫禍,恐誤及前程,便讓人隱瞞消息,而這些上京告禦狀的也被他的人關押收監,等京師得令時,天災已演變成了人禍,民眾揭竿而起成立義軍,殺出了寶城郡,所到之處,開糧倉、劫富戶,並且和亂匪勾結,占橫羽嶺自立為王,成為了朝廷的災患,一直到阮酥前世死時,這股勢力還未平息。
“快把寶城郡受災的消息散布開來。”
冬桃聽令退下,見阮酥唇角似有笑意,知秋也高興,然而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這寶城郡和咱們……”
小姐不是抗婚拒嫁嗎,寶城郡離承恩王西北封地可謂千裏,她實在無法把這八杆子都扯不到一塊的兩件事聯係起來。
阮酥也難得地好耐性。
“你說,皇上聽到百姓受災,郡守不報,餓死無數,會是什麼反應?”
“當然是派人查明事實,若果真如此,自然會把郡守革職查辦。”
幾乎是不假思索,知秋很快作答。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