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酥微笑,知秋想了想,結合不久前的平城水澇繼續道。
“那定然會派人下去賑災,隻是……奴婢還是不明白。”
處置不力官員,撫慰受災百姓,知秋能想到這兩點已然不錯,隻是無論是懲處還是救災,解的隻是燃眉之急,為了保地方長治久安,必然要尋求長久之道,最簡單的便是讓一切恢複如初,井然有序。
阮酥記得前世義軍搶占橫羽嶺後,朝廷幾番攻打不下,便也無暇顧及蝗災,導致飛蝗猖獗,不斷壯大遷移,最終附近區域廣泛受災,餓殍遍地,民不聊生。而此時朝廷才廣泛征集治蝗良策,卻一籌莫展,最終萬頃良田荒蕪,流民四散。
這番蕭條景象一直持續數年。也因於此,嘉靖帝下令內外精簡用度,朝廷各臣無一不低調行事,更響應皇族號召,慷慨解囊在各處成立慈濟堂收留災民。而阮府因在募捐中成績平平,最終太子祁念失勢舉家被炒時搜羅出的係列古玩字畫、金磚珍寶,更讓阮風亭遭人詬病,罪加一等。
“回答得很好,你可學過管賬?”
知秋一下無法適應阮酥的思維跳躍,張大嘴巴好半天才搖搖頭。
“雖以前在南方時,見過老夫人的賬房娘子做過,不過到底還是不通……”
阮酥點頭。
“你若是願意,我可以教你。”
知秋一愣,但凡大家小姐身邊的丫鬟能學得掌家做賬的本領,以後隨小姐出嫁後便能當個內管事,手中權力頗大,極其風光。得阮酥重用,她一下喜不自勝,磕頭謝恩。
阮酥也微笑,本來這差事私心裏她是想留給冬桃的,然而卻被她一口拒絕,既然她誌不在此,那便罷了。現在落給知秋,也不錯,經曆了此番變故,阮酥決定要慢慢嚐試相信周邊人,雖然知秋對印墨寒那莫名的好感,總讓她心神不定,不過人心換人心,加之這輩子她已決定與印墨寒勢同水火,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果不出幾日,寶笙便帶來消息,玄洛已接到嘉靖帝秘旨攜皇城司部下微服去寶城郡查案,若是消息坐實,便依照皇城司慣例,代天子行令。又過了幾天,玄洛提著寶城郡守的人頭回來複命,果如那幾個流民所言,寶城郡災荒嚴重,百姓間甚至出現了幾樁……易子而食的悲劇。
嘉靖帝聞言大怒,緊急召開內閣會議,並在第二天大早命太子祁念親自前往寶城郡賑災。此事已與平城水澇不同,性質惡劣,太子若能圓滿完成,倒也能服眾。可是也因此,更容不得半點差池。
嘉靖帝與內閣連夜商議,由各位首輔大人們舉薦,從朝廷中調撥能人異士組建了一隻隊伍配合太子,日夜不停奔赴災區。
一日、兩日、三日……
寶城郡消息一日三報,不知路過多少驛站,跑死了多少良駒,隨著消息的逐漸增多,嘉靖帝的心情卻越來越差,直到某天與太子隨行的印默寒快馬回京,隻說形勢十分不好,用了無數辦法,卻無濟於事,蝗災已有蔓延之勢,長此以往必將帶來大禍。
嘉靖帝冷著臉半晌無語,自收到祁念不容樂觀的消息,他便在全國各地張貼皇榜,重金尋覓治蝗良方,可是時至今日,舉國上下,卻無一人來揭榜,讓嘉靖帝內心十分悲涼。
難道,這天下就要敗在他手上了嗎?
“啟稟皇上,皇榜被人揭了--”
王公公的聲音激動得都是顫抖的,嘉靖帝一愣,也是抑製不住的喜悅,一下從寶座上站起。
“到底是誰?速速請來。”
王公公猶豫了一下。
“……是個女子。”
嘉靖帝還以為他是嫌棄對方的女子身份,雖也有些訝異,卻當下不悅。
“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際,我朝女兒家不輸男兒郎,正是國家昌盛的吉兆啊。”
印墨寒也是片刻失神,不知怎麼的,眼前突然浮現那沉靜冷傲的倩影,得知阮酥當眾抗旨拒婚,除了對她的勇氣又多了一分感慨之外,更多的便是為她濃濃的擔心……
她會怎麼辦?以及……以後天各一方,是不是都不能再看到她了?
以至在寶城郡裏,都會不由自主地發呆……旁人還隻當他因公事操累,真實原因,卻是那麼難以啟齒,連找人傾述都開不了口。
印墨寒目光一黯。
“自古便有巾幗不讓須眉的佳話,臣也好奇這位女子的良策。”
王公公意識到自己被誤會,有些著急,慌忙解釋。
“非也,隻是……這位女子來自阮府,似乎還是那……阮大小姐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