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將那清冽的水送到了嘴邊,滋潤了幹涸的嘴唇。
晚上的時候,尼日爾的天氣依舊悶熱,這裏的環境很糟糕,供水相當緊張。
涼城隻是打了半個臉盆的水擦拭了一下身子,就呆呆地坐到床上。
這個房間相當的狹窄,單人間,沒有衛生間,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小小的寫字桌,床上沒有被子,木板上鋪了一張草席。
打開的玻璃窗,涼城微揚下頜,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璀璨的北極星。
天氣那樣悶熱,耳邊不住有蚊子的嗡嗡聲,身上已經被咬了很多地方。
涼城的心很亂,她從沒想過會發生現在這種情況,而她不清楚,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又該怎麼做。
拿出充電器,連接上手機,手機開機,涼城看到了手機上不斷跳動的短信,足足有十幾條。
“涼城,為什麼把手機關機了?要是你看到這個消息就趕緊回個電話!”
“你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你去非洲幹什麼,但是我已經從顧家回到暮京了。我去過那家通用機械公司了解過了,你的目的地是尼日爾。我已經定了機票,你就待在原地等我來接你回去。”
“你一定要等著我。”
“尼日爾這個地方內亂嚴重,你就帶著基地裏麵,不要外出!”
……
涼城一個短信又一個短信地看過去,不自覺地,眼眶莫名地發熱,心裏更是趟過淺淺的暖流。
這個手機號,是之前顧南風注銷掉的那個。
涼城的手指微微痙攣,刹那間已經將手機號撥了出去。
“對不起,你撥打的手機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手機中傳來的智能語音讓涼城莫名的不安,照這樣的情況來看,顧南風可能已經在飛機上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涼城由於睡眠不好,眼睛有很明顯的黑眼圈。
洗漱完畢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了,基地人早就開始工作。
這裏的工作人員,有多數是尼日爾當地的老百姓,偶爾也能見到黃皮膚的中國人。
涼城的背上背了一個小型的書包,帶著一把遮陽傘,慢慢向基地外走去。
她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要出去找找看,隻要沒有發現海正的屍體,她想她都不會放棄。
“Excuseme.Whereareyougoing?”
大門處巡邏的保安發現了涼城,將她攔住:
“lady,it’sdangerousoutside.”
涼城微微一笑,剛要解釋,對方已經拿起對講機聯係了經理。
當秦經理出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涼城站在鐵絲網旁邊,盛日下汗水連連的模樣。
她的臉色比昨天的好了許多,然而眉眼間還是一片倦容,憔悴。
“姑娘,你要去哪裏?”
他心裏隱約有幾分猜測,知道她的想法。
對於這樣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對於她的這份勇氣,他是敬佩的。
“小姑娘,我和你說,今早外麵還發生打鬥事件,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外出非常不安全。”
部落之間的爭鬥一向白熱化,他們這個中石油的合作項目帶給了當地的老百姓有些就業機會,薪水比他們原先的工作高出許多,每個部落都分到了就業崗位,但是盡管如此,總有顧此失彼的地方。
有些部落覺得自己得到的好處沒有其他部落的多,就跑到基地來滋事,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偷偷跑到基地附近,將他們的電線剪斷。
涼城低著頭,額前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浸濕,一張紅的發燒的臉,微微張開嘴巴:
“謝謝秦經理的提醒……”
她的視線越過交織的鐵絲網看向外麵一望無垠的沙漠,低矮的植物稀稀鬆鬆,從地麵蒸騰起的熱氣不斷上升。
她的眼膜有些酸痛,脹脹得難受,卻不知是受了風沙的緣故還是情緒的傷痛。
“小姑娘,關於海正失蹤的事情,之前中方使館的人也派人調查過,但是一無所獲。這裏環境惡劣,基地又全都是一些大老爺們,不適合你一個小姑娘待下去。下午的時候,我用皮卡將你送到首都機場吧。”
秦經理看著涼城倔強又淒迷的側臉,心髒微微一縮。
他想起自己在國內的女兒,也該是這樣的年紀,自己一直在國外常駐,一別就是十年。
那時自己登上飛機的時候,那個丫頭還隻有胸口那麼高,前一個晚上她哭得稀裏嘩啦,隔天起來的時候發了高燒還要給自己送行,卻難得的安靜乖巧,當時自己回頭看她,也是這樣一副倔強又難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