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徹底暗下來。
孤江城外,已經被無數的大船小船包圍得水泄不通。
小牧他們所在的漁船顯然進不去,便隻能在外圍徘徊。
但孤城之內,戰火早已肆虐蔓延。
他們不能等在外麵,正當莫輕寒和範飛正商量著該怎麼辦的時候,小牧站到船頭,指尖燃起一線幽火。
夜幕之下,即使隻是一丁點淺淡的幽光,也足夠引人注意。
除開莫輕寒之外,漁船上的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在他們詫然的注目下,小牧指尖的幽火越燃越大,仿佛是一盞指路的明燈。
在這樣子幽火照耀下,一群密密麻麻的綠顏蝶飛旋而起,朝著孤江之上的那些船攻擊而去。
緊隨著那些綠顏蝶的,卻是小牧指尖,那團幽火。
仿佛是蒲公英的種子,在晚風溫柔的輕送下,那些漸漸一明一暗的光亮,又仿佛是螢火蟲般,散落在了風中。
範飛和姚紫音都對他們眼中朱鳳凰這樣子的行為,有些莫名。
雖然朱鳳凰從未在他們麵前顯露過身手,但之前,她在驛站曾經遭受過火蟒的攻擊,那應對的反應看起來,並非術法此般高深的人。
範飛疑惑的看向莫輕寒,莫輕寒卻隻是看著船頭的小牧。
而從他的眼神裏,範飛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須臾間,隻見半空中,那些飛旋而出的綠顏蝶以及那些閃動著幽光的螢火蟲向著前方的那些船上的人攻擊而去。
很快,便聽到了從那些船山傳來的痛苦的嚎叫。
船上的人,不斷有人落水,船與船之間,互相碰撞,發出好聽的聲響。
小牧指尖再次燃起一線幽火,這一次,那指尖的幽火,卻是一簇燃起來的火苗,順著風,落到了離得最近的那一艘船上。
瞬時,火光衝天。
那些船一艘接著一艘,燃了起來,火光將孤江城的黑夜,照得如百日一般明亮。
這麼大的動靜,驚動的,不隻是孤江城內的眾人,還有遠在蜀州境內的玉冥宮中人。
這一次,碾壓而來的,不是雪魂界徒,而是冰魄族中人。
那些大船,眼看已將全部葬身火海,卻不妨,一團潮濕的霧氣突然彌漫而來。
而在那團大霧之後,鋪展而來的,卻是寒冰。
大火在那團霧氣之後,幾乎全部熄滅,冰封霜壓,火勢已經全部被熄滅。
明亮的夜空,突然一下子暗下來。
四周的哀嚎慘叫,卻不絕於耳。
在黑暗之中,聽起來,尤為淒慘。
姚紫音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身子。
但短暫的黑暗之後,夜空重新被點亮。
是孤江城樓上的侍衛,他們紛紛舉著火把,站到了城樓之上。
而迎風站在最高處,舉著火把,顏色無雙的那個公子,正是孤江城主楚江孤。
“靈兒,是你嗎?”他對著小牧所在的方位,朗然開口詢問。
聲調輕然柔和,並不尖銳。
但在這寂靜的夜空中,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無比清晰。
小牧還沒有回答,姚紫音已經搶先答道:“城主,是奴婢跟莫公子,還有範鏢頭。城中一切都好嗎?”
楚江孤聽到姚紫音的聲音,嘴角綻了清越的微笑,他答道:“城中一切都好,不用擔心。你們可是無事?”
姚紫音正答了一個“沒”字,一線霜絲突然纏繞而來,纏住了她的脖子。
姚紫音駭然不已,驚呼一聲,慌忙後退,幸虧莫輕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然她就翻身滾下船去,落入水中了。
但那霜絲,卻依舊緊緊的纏繞住了她的脖子。
一片白羽,從她的脖子輕巧滑過,那霜絲頓時斷裂,化成一片雪花,輕飄飄的墜落,最後消散在了江水中。
一艘船,從那彌漫的霧氣中緩緩駛來,船頭,當先站立的,卻是一個俊秀少年,而那少年的腳邊,一隻火蟒,垂頭而立。
“靈兒,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那少年看著小牧,嘴角微微彎折,勾起一線暖柔。
大火已滅。霧氣散去,冰霜消融。
黑沉的天幕之上,此時,卻有繁星點點,清淡的光輝投下來,竟令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此處的景致,也算不錯。
對那少年此般招呼,小牧卻顯得極為冷淡,“你大老遠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句廢話嗎?”
那少年笑了,卻並不回答小牧的問題,隻道:“靈兒,宮主想你了。”
小牧也笑了,“是麼?我也很想念他呀,他的那條命,我掛念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