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落山。

屋內燃著氣味溫和清淡的熏香,幾個穿赭紅色襦裙的宮女靜靜侍立一側。

她們個個都差不多高瘦,麵上低姿態的恭謙更是如出一轍,乍一看似長了一排整齊的紅柳。

徐幼瑤坐起來,腦子還暈乎乎的,全身更是泡了水般酸軟發脹。

記憶慢慢回籠時,幾個宮女已一擁而上,替她穿衣梳妝,直從頭發絲兒到腳底板都打理得精致奪目。

望著鏡中的自己,徐幼瑤忍不住開口:“你們是……?”

她隻記得自己逃離了楚銜,跌跌撞撞地跑了。

後來似乎聽到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具體說了什麼倒是沒聽清。

她握了握拳頭,心裏有些緊張。

屋裏卻沒有一個回應她的,態度雖瞧著都很恭敬,可實則沒什麼人真的把徐幼瑤當一回事兒。

外邊進來一個年長嬤嬤,一言不發地領著她走了,看方向,是去陛下的蘄春殿。

“誒,陛下難不成真看上這位第一美人兒了?”

紅衣宮女中有個忍不住碰了碰同伴,有些好奇。

另一人卻是白了她一眼,刻薄道:“陛下又不是那種眼皮淺的人,什麼國色天香沒見過,幾時輪得到這位。”

“什麼第一美人兒,如此豔俗、上不得台麵的。”

“也是,況且陛下與徐相素來不和。”

幾人如何猜測嘲諷,徐幼瑤卻是一概不知,跟在那嬤嬤後麵,暗自想著若是撒腿就跑能有幾分勝算。

隻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四處的景致布局,怎麼有些眼熟?

若是誰家府邸,未免也太大太精致了。

蘄春殿內。

蕭俞耐心告罄,丟開手裏的折子:“人呢?”

一旁靜立的允德瞥了眼外頭的天色,小心道:“萬嬤嬤已去了小半個時辰,應當快到了。”

蕭俞往後靠在椅背上,眉心微凝露出幾絲不耐。

這麼能睡,徐沛元是將女兒當豬崽養的嗎?

不免又想起那張嬌豔欲滴的精致小臉,柔軟的身段以及勾人的緋紅眼角,貓兒似的在人心上輕撓。

他眯起眼,虛虛實實間恰好瞧見那美人兒從門口進來。

身姿搖曳,裙袂蹁躚,就是看那神情,還有些恍惚迷茫的嬌憨,讓人心頭發癢,想上去捏上幾把。

指尖不自覺地摩挲幾下,蕭俞眸底生出點玩味的笑,朝她招了招手。

徐幼瑤隱約反應過來什麼,但不經意對上那雙盛滿肆意不羈的漂亮鳳眸,猛地呆了呆。

身後萬嬤嬤撐在她腰間推了一把,她踉蹌幾步,轉眼已離那人更近。

蕭俞目光掃過萬嬤嬤,後者心中一緊,倉皇垂下頭退出門外。

“叫什麼?”

他麵前的桌案上堆著幾本奏折,手邊放著一方青色玉璽,發冠上飾有一條金色的龍。

“……陛下?”徐幼瑤懵懵的。

蕭俞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自喉間溢出一聲:“嗯?”

來不及細究自己如何到了宮裏,徐幼瑤心一驚,柔柔地拜了下去:“臣女徐幼瑤,見過陛下。”

蕭俞一手搭在桌案上點了點,問:“你父親未曾帶你進過宮嗎?”

“……每年年節宮宴,都會隨父親入宮。前不久太後娘娘大壽,也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