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徐幼瑤一直枯坐到夜裏,連晚飯都沒吃。次日一早起來,倒像沒事了似的,梳妝罷,執意要去街上轉轉。

摘星攔不住,一路上都憂心忡忡。

好在一路坐著車,沒什麼人看見。但仍有幾句傳進耳朵裏,可見這件事已成了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些話著實惡意,好似看著這麼一個大美人兒掉進泥坑裏是一件怎樣喜聞樂見的事。

“小姐,這些人嘴巴臭得很,你別往心裏去。咱們回去吧?”摘星把車簾拉得嚴嚴實實,近乎祈求地看著她。

徐幼瑤點了下頭,馬車便重新往府裏駛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出來,分明知道聽不到好話。

心裏不由有些迷茫苦澀。

想來她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如今麵對這種局麵,才得知自己的無用。

方氏一夜也沒怎麼睡好,思來想去也沒有解決的法子。

楚侯府畢竟有侯爵壓身,輕易也沒人願意得罪。要想徹底解決這事,隻怕得往上訴求。

京中比之楚侯府更有話語權的不在少數,隻是不見得有人願意趟這個渾水。

方氏神色低沉,有些頭疼地靠在窗邊。

外頭跑進來一個下人,說楚侯府剛放出消息,說明日楚玥小姐生辰,午間在府上宴請賓客。

“還……還往咱府上遞了請帖。”

方氏猛地奪過請帖,一把扔到地上,罵道:“給他臉了!沒見過上趕著討罵的!”

幾個下人都作鵪鶉狀,不敢吱聲。

方氏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仔細一想,又忍著火氣讓人將請帖撿起來。

這個時候宴賓客,她若不去盯著,豈不是任楚家那邊胡說八道?

楚侯府這場宴會時間挑得極其微妙,饒是平日裏不怎麼來往的,聽了最近京中風聲,不免也多了幾分湊熱鬧的心思。

另有兩個侯府,竟也來了人。

忠肅侯夫婦兩個看著越來越長的禮單,以及座無虛席的場麵,樂得合不攏嘴。

這樣的盛況,楚家已多久沒出現了。

因而忠肅侯腰背挺得格外直,甚至打算晚些時候去祖宗牌位麵前好好誇耀一番。

楚玥穿著新裁的煙霞紅齊胸瑞錦襦裙,額間綴一枚梅紅花鈿,搭一支珊瑚紅飛蝶步搖,端得是格外惹眼招搖的裝扮。

來來往往的賓客見了都誇一句美貌如花,至於幾分真心幾分客套,便不好說了。

楚玥自己倒是極為受用,她摸了摸耳垂上的紅玉耳墜,心裏美滋滋的。

什麼第一美人兒,她分明也不差。

這時,熱熱鬧鬧的賓客忽然靜默了,齊齊望著門口的位置。

隻見徐幼瑤跟著方氏,款款走了出來。

她今日未曾刻意裝扮,卻更顯得自然。一條茜青色連枝繡裙,愣是被穿出了錦衣華服的華麗。

紅唇微抿,一雙桃花眼沒什麼情緒地斂著,平日裏眾人都見慣她嬌氣天真的模樣,眼下竟品出幾分美豔不可方物。

與襦裙不同,她身上這件以掌寬的腰帶束腰,勾勒出那細柳般搖曳的腰身和豐潤的胸脯。

眾人一是沒想到徐幼瑤居然不避嫌,大大方方地出現在楚家,二是又被這位第一美人兒驚豔了一把。

有些沒見過她的,此時也不免下意識發出細微的讚歎聲。

楚玥在一旁臉都綠了。

更氣人的是,她身邊站著的楚銜竟也看直了眼,眼底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濃烈的欲/望。

她冷冷道:“兄長別忘了今日的計劃,計劃成了,她遲早是你的。”

一想到這樣的美人兒往後便要日夜在他身下承歡,楚銜心中便難以抑製地狂喜。

不過楚玥倒確實沒想到,徐幼瑤會到場,果真是傻子麼,還以為是以前呢。

徐幼瑤進來後便目不斜視地跟著方氏,唯經過楚玥兄妹倆這兒時,麵無表情地看了兩人一眼。

那眼神帶著她特有的嬌氣嗔怒,更多的卻是冰冷。

楚玥心頭一凜,想不通徐幼瑤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按她想的,嬌氣如徐幼瑤,這會兒子應該在家裏哭鼻子才對。

她就不怕事情鬧大麼,她哪裏來的底氣。

心中迅速過了一遍各個環節和關鍵人物。

那個忠心耿耿不肯配合的丫鬟早被關了起來,周書麗向來膽小怕事,應當不會摻和……

楚玥鬆了口氣,定了定神,唇邊勾起一抹精明的微笑。

她在也好,正好讓她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