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前兩次證明,陛下並不會去妃嬪宮裏過夜。
嬤嬤又瞧了眼這嬌豔欲滴的瑤妃娘娘,心裏覺得穩了。
若是這樣的尤物陛下都能不動如山,他還做什麼皇帝呢,豈不是要原地飛升成佛。
但這話她隻敢在心裏誹腹,天知道她還懷疑過,陛下莫不是不行。
嬤嬤繼而俯身,湊近徐幼瑤耳邊,開始說的更露骨了。
但這些都是女子新婚之夜前須知曉的東西,方氏也沒來得及細教,這會兒即使耳尖紅得滴血,仍是集中注意力聽著。
嬤嬤心滿意足地走了,鋤月進來時,見小姐臉色紅透,還打了盆涼水給她擦臉。
心裏想著事兒,做什麼都走神,徐幼瑤連自己晚膳吃了些什麼都不記得,隻看著天光一寸寸暗下去,心裏開始亂了,一會兒緊張一會兒羞怯。
她披著外衣坐在床邊,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門口。
赤著的兩隻小腳不自覺地交纏在一起,圓潤可愛的趾頭都勾了起來。
寢殿裏點著紅色喜燭,為清冷月光披上一層曖昧不清的紅紗。
徐幼瑤臉上映著燭火,更添幾分惑人風情,似緊張又似期待。
可月光一點點移過去,直至從窗口移到了別處,門口始終沒傳來動靜,寢殿內逐漸陷入一片冷凝。
宮人原本還喜氣洋洋的神色,漸漸也全部收斂了。
便是鋤月與摘星,也低著頭沉默站在一邊,呼吸聲幾不可聞。
徐幼瑤露在外邊的腳有些涼了,不自覺縮了縮,麵上神情怔愣著,眼底一片茫然無措。
兩更了。
她意識到什麼,輕聲問:“陛下不來了嗎?”
鋤月聽見小姐話裏的迷茫,心裏跟著疼,抹了抹眼角,過去替她脫下了外衣:“夜深了,娘娘先睡好不好?”
徐幼瑤忽然渾身輕顫一下,將臉頰靠在她手掌裏,微微哽咽:“陛下知道我在等他嗎?”
鋤月不知說什麼才能安慰到她,隻能忍著眼淚,岔開話題。
徐幼瑤盯著搖曳的明亮燭苗,眸子裏的光卻漸漸熄滅了。
原來她與其他兩位娘娘,並無區別。
她自己拉過軟被,滾了進去,麵朝裏睡下,再也不說一句話。
鋤月放下床幔,熄了紅燭,寢殿便陷入一片沉沉黑暗。
殿門口守夜的宮人一邊一個坐著,小聲埋怨:“還以為攀上金鳳凰了,原也是不頂用的。”
另一個歎了口氣,附和道:“早知我就不巴巴換到雲瑞殿當差了,害。”
“……”
另一邊,蘄春殿裏,蕭俞還坐在桌案前,撐著額頭批閱江南遞上來的奏報。
徐沛元與袁運回京,整理了江南官吏的現狀,足有厚厚一本冊子。
他看了一晚上,眉頭越皺越緊,倒是粗略想出幾個整改法子。
好不容易看完最後一個字,蕭俞合上冊子,一抬眼,外頭天色已烏黑如墨,清冷冷的月光在殿前徘徊,竟莫名有幾分悲涼之色。
他起身往偏殿走,待又望見那張空落落的龍床,忽然想起什麼。
“……人呢?”
允德低眉順眼:“陛下問誰?”
蕭俞冷冷看了他一眼。
允德恍然:“瑤妃娘娘,應當在自己的雲瑞殿吧?”
“可要擺駕過去?”他試探著問。
蕭俞沉默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無端冷落了徐幼瑤,心裏有些煩。
“都快三更了,你怎麼早不提醒孤?”
允德百口難辯。
陛下處理大事時向來不喜人打攪,上個總管就是話太多被撤了,他可還想再做兩年,哪裏敢多話。
“罷了。”蕭俞想著天色不早了,索性掀了被子要自己睡。
他躺在床上,允德便準備熄滅燭火,忽又聽那位問。
“她那樣嬌氣,不會哭吧?”
一想到徐幼瑤紅著眼圈委委屈屈地一個人窩在被子裏,他就想到馬車那時,她因為藥性,也是眼角盡紅,泫然欲泣。
允德就認真想了想瑤妃娘娘的性子,正要應聲,就見陛下忽然掀開被子起身,重新披上外衣,走出了蘄春殿。
允德一愣,急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