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
緩緩在縱亦白身旁站定,桑凝珊說道:“你約我來此何事?”
兩人離樂菱極近,樂菱小心將衣裙拎起。
縱亦白似乎有心朝著樂菱的方向看了一眼,嚇得她連忙,縮成一團。隨後,見他從身上掏出一個長條錦盒,遞過去,桑凝珊並不接。
“不用費心送東西討好我,你知道不可能。有事說話,否則我要回了。”桑凝珊說話時一臉冷然,對他根本不屑一顧,作勢要走。
迅速攔在桑凝珊身前,縱亦白一臉苦澀。
“我的心意,自不必再說。你的心思我也懂,不就是喜歡陶翡衣麼,可他都不曾多看你一眼。你又何苦,不能收下我的一片心意。”
樂菱心道:原來他竟喜歡她,她又喜歡陶翡衣,又是一個憂傷的故事?內心不覺對縱亦白同情起來。像她這般落寞的人不止一個。
陶府於樂菱來說,是一個臨時落腳處,最終要離開。
月光聖潔,在靜思的樂菱身上流淌而過。再抬頭,桑凝珊人已不見。縱亦白靜坐湖邊,背影映出蕭條。
“出來吧,知道你在那兒!”
樂菱一驚,瑟縮著挪出去,“你怎麼知道的?”
“你身上有一種很淡然的馨香,隨風飄過來的。”縱亦白半開玩笑地說,雖笑著,卻含著淡淡苦澀。不似平日溫柔倜儻的模樣,白衣也泛著淡淡清冷。
“你還能開玩笑……”樂菱低頭,見他將錦盒打開,裏麵卻是一朵淡粉色的薔薇。雖已是百花凋敝的季節,這朵花卻依然嬌豔柔美。輕托在手心,宛如少女年華最好的樣子。
見樂菱的目光被吸引,縱亦白小心地將它取出來,欲給她戴上。樂菱有些受寵若驚,婉拒道:“這是你給桑小姐的東西,怎麼能……?”
“她看都不看一眼,不如留給惜花之人。難道你嫌棄這是轉送的東西?”縱亦白蹙眉,表情有些受傷。
樂菱隻好低頭讓他戴上。感覺到發間被輕按,微癢。轉過頭,縱亦白麵上已燦然,樂菱頓覺值得。望向幽幽湖水,弟弟總說她太為難自己,若是看到現在這模樣,也會開心吧!
靜靜月光披伏,兩人相視而笑,淺淺溫馨流轉。
縱亦白手心張開,卻是一個裝了灶糖的盒子。
“這……”樂菱指著它驚異,沒想到縱亦白一個大男人身邊,還會帶這樣的吃食。
縱亦白笑道:“吃吃看,我每每心情不暢,便會含上一顆。”說著,他伸手一撈,丟一顆到嘴裏。
曲樂菱心中鬱結,正也需要,便試著伸手從盒子裏,兩指捏出一顆小的;近了那盞被風吹得輕晃的蘭燈前看。
灶糖通體金光澤,空心部分灌了軟糯的豆粉;入口黏牙軟滑,一顆心似要隨之融化。樂菱雙眼微微眯起來,享受的模樣。
“鳳島主那兒恐有事,同我一起回去麼?”
樂菱搖搖頭,想在這兒待會。
縱亦白將蘭燈留下,先行離開。
記憶中,有過如此幸福滋味,但那時父母尚在,不必顛沛流離。
“啪”的一聲,手中糖盒翻落,灶糖悉數滾出;大半滾落在幽暗的湖水中。曲樂菱麵色頓時黯淡,但很快恢複平和,轉身朝著身後那人福了福。
後麵的肖九跑上前,半跪草上,拾起那盒子,將一根細長銀針插入。隨後麵露急切地問道:“小菱,有沒哪裏不舒服?”
樂菱瞳孔微放大,低眸看他。
“剛才我已尋到這裏,卻被人謊報家主急招,匆忙趕回去。剛才,你在這裏遇見何人了?”
肖九目光澄澈,關懷真誠,樂菱不想欺騙他,道:“縱亦白。”如此夜深,於桑凝珊名節有礙,不說為好。
“那這些也是他給你的?”肖九麵露急促,似有悔恨。
“嗯。”樂菱輕語。
銀針在月光下泛出點點細芒,沒有變黑。
肖九看一眼陶翡衣,懇切道:“家主擔憂,所以匆忙趕來,連……”
“住口!”陶翡衣聲音略低啞,隱含巨大憤怒。“蠢笨丫頭,不自惜。”
樂菱這才了然,竟然擔心縱亦白要害她。憤怒目紅,含淚仰首,卻仍舊福了福,道:“謝家主,家主教訓極是。不過奴婢隻一貧賤卑奴,不勞家主費心。”
肖九望著倔強的樂菱,淡淡歎息。這兩人性子皆如此執拗,遲早出事。但願緣分天定,家主心意不落空。
二人冷對,這時,卻從灌木叢後飄出幾盞蘭燈。
人未至,聲先到。“說的什麼氣話。”
走出的竟是桑凝珊,身旁四名婢子引燈開路。
“陶家主何事竟匆忙離席,連鳳島主敬酒的麵兒竟不賣?”
樂菱麵色略窘,剛才窺見的一幕浮上心間。但桑凝珊安然若素,仿佛剛才這裏的全然未發生。
桑凝珊緩步輕挪走近,不解看向陶翡衣。樂菱肖九執禮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