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掀開斑竹簾,陶翡衣走進去,肖九縱亦白隨後。
桑思遠見陶翡衣進來,麵露不悅,有意輕咳一聲。
這孩子當真不識趣,從小看著長大,很是喜歡。欲將大好女兒嫁給她,卻推三阻四。
陶翡衣見是桑家主,連忙恭敬拜見,進退有度,不卑不亢。隨後同廳內的各位一一見禮。眾人才各自落座。
有一小廝進前廳,將一卷絹帛置於桌案上,展開,卻是千羽群島的地形圖。他們所住戚風島在地圖的南麵,周圍島嶼都被分割成幾塊,分別屬於鳳,桑,縱,陶四家。
這一次,被發現出礦藏的地方,正是北麵的一個小島。那個島嶼常年人跡罕至,也是偶然才發現的。
此島屬於鳳家產業,任何一家得到開采權,利潤將是極大的。隻可惜鳳家專製藥,於她無甚大用,才拿出來。
現在擺在眾人麵前,鳳萱卻一舉推翻之前慣例。
“這個島上的礦藏可以無償使用!”
鳳萱話一出口,惹來眾人驚詫。在眾人驚疑不定中,隨後道:“但我要抽取年利潤的三成!”
此話一出,如同驚雷炸開。整個前廳中的人都愣住了。
桑思遠看一眼陶翡衣,仍舊安坐不說話,終究是忍不住開口。
“鳳島主,你這要得也太多了點兒。”
“不多,我們縱家絕對支持鳳島主的決定!這既然是鳳家的產業,鳳家主自然有權利隨意處置。”
縱亦白自跟隨進來以後一直未言語什麼,此刻卻跳出來,說的話讓在場人的臉相繼變色。唯有陶翡衣的臉色正常,沒有絲毫改變,這不禁讓鳳萱覺得有趣。
縱家和陶家是最大的競爭者,既然他們兩人都沒有意見,桑思遠卻搖頭歎息。聽說鳳萱有意自己開采,將礦藏原石出售,看來是真的。已有退路,便也不再怕他們不買賬。
“這……價格會不會太低了點兒?”
若是兩家聯合包下,恐怕加上開采,煉製,運輸,人力等等,也就不剩下多少。沒有利潤可言。
桑思遠濃眉皺得很緊。
鳳萱麵上一抹極濃的興致,“既然如此,不知各位如何打算?”
正在廳堂中,一片寂靜之時,陶翡衣聲音置地鏗鏘。
“這條件,我應下了!”
桑思遠立刻臉上一片慍怒。兩家結盟,他竟然一個人就決定了此事,小子實在太過囂張。不過一個臭小子,吃的鹽恐怕都沒有自己走過的路多!
“小子!”
“桑家主不必生氣,我這並非自作兩家的主張,而是在下不自量力,想要以一己之力,將這買賣接下。”
聞言就連縱家等人都震驚了。
莫說這島上的煉器世家,即便是島外的人,也不識得這冶煉之法,都要靠桑家過一道手。真是不自量力得很!
倒是陶翡衣泰然自若,享受著眾人驚詫的目光,麵上卻流露出笑意。
總是板著臉而不怒自威,但一雙魅人的桃花眼,卻勾魂奪魄一般,生生叫廳中眾人不覺深吸一口氣。
大紅色的衣擺,往後鋪開,麵帶笑意,坐入下首的座椅裏。
桑思遠看著陶翡衣的眼眸,直想怒吼。竟然想以一家之力,將這偌大的生意吞下,那麼前幾日陶成和應諾的,難不成竟然是敷衍或者拖延?
由心底忽然升起的憤怒排山倒海,一種極致的惱怒感蔓延了他的全身。拳頭緊緊攥著,直想找到一個地方發泄出去!目光瞪著陶翡衣離去的背影,銀牙幾乎咬碎。
待到陶翡衣出鳳府,桑思遠的馬車,竟在鳳府門外,大約是特意等他。
“有未想過你如此做的後果?”
陶翡衣恭敬地行禮,態度謙卑,道:“桑家主,本不欲如此,奈何逼迫甚急。”
“難道你打算向我桑家運送開采的礦藏,冶煉之後再用?”
強忍著惱怒,盡力平息胸中怒火。
桑思遠目光冷然,凝著一層濃厚化不開的冰。
以今日之事,怎可再幫他!如此任性妄為,即便是女兒嫁過去,定然受到欺侮!今日之恥,簡直是奇恥大辱。
早知今日便應帶上女兒一同前來,認清此人麵目!
外人都以為桑陶兩家聯姻勢在必行,女兒名節不保,以後如何還能嫁的出去?
陶翡衣淺笑,朝肖九招手。
肖九上前來,將手中的錦盒緩緩打開,裏麵藏著的一物,竟叫桑思遠花了眼。
“這……這是?!”
即便是剛才遭遇打擊,桑思遠都未受到眼前如此打擊!整個人瞳孔放大,僵硬在原地。
興許是肖九叫了兩聲起了作用。
桑思遠終於悠悠醒來,一瞬間,仿佛人蒼老了許多。目光幽幽,心如死灰。未再作強求,拂袖而去。
陶翡衣上了馬車,決然離去,鳳府門前,唯剩秋風掃落葉,滿地昏黃!